“可是,这和你的理想有什么关系?”

  如果是觉得所有人都有罪,需要赎罪,为什么只针对异能者呢?

  费奥多尔怜惜地看着浅川悠知,像在看一只迷途的羔羊:“因为异能的存在,使一部分人的贪欲外化了。”

  “原罪本来安静地蛰伏在灵魂的最深处,但是异能打开了一道口子。异能者放出了罪恶。”

  浅川悠知不擅长和人辩论,更不擅长和自己的心上人辩论。他结结巴巴地试图找出对面语言的漏洞:“可、可是,异能者没有了之后呢?按照你的说法,普通人也有原罪,难道你消灭了异能者之后,还要杀死所有普通人吗?”

  费奥多尔笑出声:“悠君未免把我想得太厉害了,理想和妄想这两者的区别我还是能分得清的。”

  浅川悠知:!!!

  所以你还真的想过吗?!

  可惜费奥多尔没有对此做出回答,一切只是浅川悠知的猜测。

  短暂而又漫长的谈话结束,费奥多尔没有趁势说服浅川悠知接受自己的思想,而是他把这个太宰治用阳谋送过来的卧底再一次推出了门外。

  “好了,我和尼古莱还有些话要说,悠君先去外面玩会儿吧。或者你想回武装侦探社也可以,他们应该还不知道你已经出狱了吧。”

  浅川悠知:不,前辈们知道了才是大不妙。

  浅川悠知刚从费奥多尔那里得知了他那令人震骇的理想,一边出于不知道怎样的复杂心理不想离开,一边又确实需要独自找个安静的地方整理思绪,最后只能半推半就地被费奥多尔推出门。

  “啊啊啊——从前也没有人跟我说过爱情是这么让人头疼的事情啊!”

  浅川悠知走着走着原地蹲下,抱着脑袋纠结不已。

  “D先生想杀掉异能者,我是异能者,D先生想杀掉我?”

  “可是D先生也是异能者吧,难道他还想自杀?”

  “所以这是……殉情?”

  浅川悠知后知后觉抬起头,眼里充满疑惑:“殉情?好熟悉的一个词,好像经常听谁说起过。”

  “啊,是太宰先生!”他终于想起来了,自从他完成任务、和费奥多尔一起越狱到现在,他还没有和太宰治汇报过情况呢。

  浅川悠知像是想通了什么,一下子兴高采烈起来:“刚好可以问问太宰先生对D先生的理想是怎么想的。”

  自言自语间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之前太宰治留给他的号码,电话接通后他迫不及待地开口:“莫西莫西,太宰先生!”

  对面却是中原中也不耐烦的声音:“啧,太宰,找你的。”

  然而才是太宰治接电话的声音:“Hi~是悠知吗?听起来你们已经出狱了。”

  浅川悠知点头:“是的,这其中发生了很多事,说实话,我现在脑子有点乱。”

  太宰治声音平静:“可以跟我详细说说吗?”

  “当然可以。”

  浅川悠知把越狱的全过程以及直到刚刚发生的所有事,全都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说完话他抿着唇问道:“关于D先生的理想,太宰先生您是怎么看的呢?他好像是个大坏蛋,很坏很坏的那种。”

  对面听说了费奥多尔骇人听闻的理想后也没有震惊和怒斥,依然用平静的语气反问:“费奥多尔是个大坏蛋这一点,悠知不是应该早就有意识到了吗?”

  浅川悠知手指扣地:“可是……不一样的。”

  太宰治坚定地说:“没有什么不一样,顶多是很坏和坏到极致的区别。只不过在地狱不存在的情况下,恶累积到一定程度只是数字的增加,重量不会改变。”

  浅川悠知哑口无言。

  太宰治又说:“至于对魔人的理想的看法……”

  浅川悠知竖起耳朵,听见对面说:“抱歉呢,我不信教,对信教徒的狂热信仰无法发表看法。”

  “欸?”

  “而且作为悠知的前辈,我这边的建议是不要在这方面和你的心上人讨论太多哦,毕竟狂信徒的洗脑能力可是很恐怖的。”

  “对了,悠知应该没有信仰吧?”

  浅川悠知磕磕巴巴地说:“没、没有。”

  “那就好,继续保持哦~加油。”

  电话挂断,浅川悠知一个人蹲在马路牙子上愣了好一会儿,脑子里恍恍惚惚地想到一个问题——

  “原来,爱情中最大的阻碍不是立场,而是信仰吗?”

  “悠君,你在说什么?”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浅川悠知条件反射收起手机,而后才想起来自己的卧底身份早就“人尽皆知”了。

  费奥多尔把他的举动尽收眼底,气氛不由得有些尴尬。

  浅川悠知局促地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话题:“D先生和果戈里谈完事情了吗?”

  费奥多尔:“嗯。”

  浅川悠知:“哈哈,那还挺快的。”

  费奥多尔挑眉看着他。

  浅川悠知:……

  话题终结。

  好在费奥多尔没有和人大眼瞪小眼的习惯,主动说:“和太宰君汇报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