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纳斯曾经告诉过自己,如果被谢之誉威胁可以用遥控开启其中几个不会造成大伤亡的雷来示威诈唬他,但兰博尔万万没想到,他按烂了远程遥控按钮,那些预埋好的玩意儿也没爆半个。
然后他就被谢之誉按在地上摩擦暴揍了一顿。
接着鼻青脸肿地被请进了局子里,连带着自己的几个同族和保镖都关进去了。
一个五级不死族被压倒性暴打,兰博尔这辈子都没如此面子扫地过。
曾经当他知道梅林内库被四级的谢之誉打死了一次的时候还颇为不齿,以为境内必然使用了人海战术或者热武器,谁又知道梅林内库是真·被他赤手空拳搞死了啊!
他要是早知道,怎么可能就这样来自取其辱!
偏偏此时的内应王则来又找不到了,那谢之誉明着很守规矩,背地里下手比山西挖煤的还黑,徒手捏爆刑讯室的灯愣说灯是自己坏了,没出半个小时就把两个略微知情的跑腿打得翻了供,顺势重启了过失杀人案子的审查,何局都连夜赶来了。
现在的审讯室里,谢之誉翘着二郎腿坐在兰博尔对面抽烟,神态嚣张。
“知道我为什么憋了两个月没找你们麻烦吗?真以为老子不敢?”
兰博尔青紫交加的脸在袅袅白雾中神情恍惚。
“傻儿子,你们第一次对欧阳霖这种高阶动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敢对五级下手的案件太反常了,我不忍着点怎么能把你们的最终目的蹲出来?这两个月净让你们看笑话了,那不是老子的真实工作效率。”
“算了,我他妈可生不出你这么傻的儿子,辱基因了。”
兰博尔张了张嘴,这才发现自己嗓子已经哑火了,艰难地问道:“那你们为什么要做出一副肯开会,愿意协商的样子?”
谢之誉吸了口烟:“老子越权弄死了没穿内裤,假装忏悔下怎么了?”
兰博尔:“······”
“不过呢,你们忽然搞事确实在我意料之外,谁让你们有个唐纳斯呢,一个没登记过的五级,还有钱,真他妈坑爹。”
兰博尔总算找回了一点底气,说道:“你要是翻了案,左右也没损失,你们中国的法律讲究的是伤害结果,我归国际约束组织管,你既没被伤害也不配审判我。”
谢之誉没回答他,似乎在思考什么,半晌对着监控喊道:“小唐,审讯室的灯也坏了,去买一个新的来。”
说完站起来就要去捏灯泡,吓得兰博尔差点尿裤子。
“桥豆麻袋!”
谢之誉:“······你他妈一个法国人危急关头飙日语真的合理?”
“梅林内库先生是我的长期合作伙伴啊!”兰博尔急得大喊:“会点日语太正常了!压歪咿!意呆!”
谢之誉下巴差点掉地上,半晌破口大骂:“闭嘴!这种监控流出去给我老婆看见了怎么办!想坑老子离婚是吧,没门!呸!”
兰博尔重重喘息两口,停了下来。
忽然他扬起嘴角诡异地笑了起来:“谢之誉,你恐怕还不知道温欲已经跟唐纳斯走了的事情吧?”
谢之誉一愣。
兰博尔恢复了镇定,摆出一副跟他谈判的架势:“你要是现在去追,说不定还能在机场追到他们,我告诉你这么大个消息,作为回报我希望你放了我们,我这就带着梅林先生离开你们的领土。”
说着他补充:“我已经先释出诚意了,不信你可以给小温欲打个电话试试。”
忐忑地看着对方露出迟疑的神情,兰博尔心里的大石头微微落回了肚子里一点,底气也更足了。
“谢局,我的人身安全在你手里,可不会编谎话骗你,你不信就试试,要是打不通,记得来感谢我的情报。”
“叫安德烈来审,你们看住他。”冷着脸抛下一句话,谢之誉大踏步离开了审讯室。
——温欲电话打不通。
发微信电话同样毫无反应,谢之誉这才心惊肉跳地注意到他这两天给温欲发的消息他都没有回!
温欲本就是话少的人,有时候看到不回很正常,这两天又是最忙的时候,两人的对话框早沉到一百条开外去了,他竟愣是没发现!
开车回家的路上,谢之誉从没这么暴躁得想一把把堵在前面的车都掀了。
四十分钟车程宛如四十年一样漫长。
到了家门口,根本来不及把车停进车位,随地一停拉下电子刹就推开车门快步跑进屋里。
清冷的空气随着开门的动作灌入屋里,拂起了窗帘纱布——家里没有人。
谢之誉一颗心沉沉如坠铅,忍不住呼唤起来:
“老婆?”
“老婆你在家么?”
“温欲?”
回答他的只有带着山间气息的晚风。
迈着沉重的步子走到卧室,谢之誉突然有点不敢开灯,生怕一开灯是温欲在睡觉,更怕一开灯什么人都没有。
“啪。”
空荡荡的卧室,就像他此刻空荡荡的心口,开门带来的新鲜空气卷走了最后一丝属于温欲的气息。
谢之誉一眼就看到了床头柜上的手机,就这样放了两天,早就没电关机了。
等他走近想拿起手机的时候,一个闪着碎光的物体映入眼底,终于让他的手开始颤抖。
——温欲的结婚戒指。
他为什么要把戒指留下?他、他不想要了?
除夕夜的空气温度太低,低得几乎冻住了谢之誉的呼吸,让他一口气许久都喘不上来,寒意从脚底疯狂攀升。
为什么?为什么?
因为生气自己和晓璇走太近?
因为他最近在接触唐纳斯?
是谁口口声声说自己才是他老公,不会为了埃文离开他?
到底是怎么回事?!
突然,一楼门口传来细碎的窸窣声,谢之誉心念一动,一股狂喜蜂拥而上冲出去啪地打开灯,却见一个红毛抱着一坨黑乎乎的东西站在门口。
黑东西还抬头喵了一声。
路易斯惊讶地抬起头:“谢哥,你在家啊?”
此刻谢之誉心情荡在冰川谷底,看到路易斯根本没有好脸色:“你来干什么?”
路易斯闻言抖了抖,他好像还没被谢之誉用这种史诗级臭脸对待过,当下颤巍巍地回答他:“我、我来还猫,baby在吗?”
谢之誉三步并作两步走下楼:“你不知道他不在家?”
一股低气压瞬间席卷路易斯全身,让他时隔半月再次体会到被高阶死亡威胁的恐惧:“谢谢谢哥你冷静点,有什么事好好说!”
谢之誉言简意赅:“温欲在哪里?”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他出门不跟你汇报难道跟我汇报?”路易斯下意识回答道:“我要出院回东北了,让他来把包工头带走他不回我才亲自送上门的嘛,不然你以为我想来啊万一碰上秦麟那SB怎么办······”
谢之誉仿佛不相信他,质问道:“他连你都没透露?你现在给他打电话,现在!”
虽然感到莫名其妙,但隐隐约约觉得可能是温欲作死了,路易斯不敢怠慢,当即摸出手机给温欲打电话。
新号码关机,旧号码打不通。
路易斯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你们吵架了?”
谢之誉的表情更僵硬了:“没有。”
“你觉得没有不一定是真没有。”路易斯脱口而出:“你个有家室的,还跟人家未婚大美女走那么近,对还他妈上热搜,当我们家baby没脾气啊!”
谢之誉:“······”
当然,路易斯并不敢太放肆,转而又狗腿道:“谢哥以你的权限,查个人那不是分分钟的事儿吗?Baby他不像唐纳斯,没背景也没势力,很好查的。”
听到唐纳斯三个字,谢之誉更暴躁了,他忽然意识到如果是唐纳斯和温欲上热搜、一起吃尾牙、不遗余力为温欲做事还连续两个多月一直交流密切……他可能会上门去找唐纳斯的麻烦,怎么会觉得温欲不高兴的反应是自己时来运转收获真爱了?
周身一股来自谢之誉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路易斯呼吸都困难。
“你跟我去局里。”
说完大踏步走向门口,带起一阵风吹乱了路易斯本来就乱的一头红毛。
路易斯赶紧放下猫同手同脚跟上。
兰博尔手下的两个人翻了供,正局长何局和安德烈一个在审讯室里一个在审讯室外,这次涉及好几个连环案件,幸好光凭那些许新线索,谢之誉的过失杀人就疑罪从无了,但欧阳霖与麦允科遇袭的事情说严重也严重,眼皮子底下损了两个五级,绝对不是小事。
万一下手重了,境外的联合起来搞事情怎么办?要是处理不好,境内的不死族心里有意见不平衡了怎么办?
这群不是人的东西,跟人沾边的事情是一件也不干!何局的头都快愁秃了。
兰博尔知道此时此刻温欲已经和唐纳斯离开了,才敢提醒谢之誉让他知道,他笃定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谢之誉会回来和他谈条件。
果然两个小时候谢之誉就火速赶回,一脸冰霜地走进审讯室。
“我可以放你们走。”
兰博尔睁开眼:“我就知道你会回来答应我的。”
“我想你猜得出我放你走的条件。”
“一个定位。”兰博尔比了个一,晃晃手指道:“我可以在快到唐纳斯附近的地方再关定位,剩下的靠你自己,如果我直接把你带去,被唐纳斯知道了的话和我今天在这里受处罚有什么区别?换个地方死吗?”
谢之誉眯起眼,桌子底下的手不动声色握紧拳头。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