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纳斯点的烤物都是扇贝生蚝锡纸花蛤之类的,上得慢,温欲直到自己啃完了好几个串也没等到他拿下口罩。
忽然,天花板上蓦地滴下一滴水,砸在玻璃的桌面上发出轻微啪一声。
温欲:“······它真的漏水哦。”
唐纳斯:“······嗯。”
几秒后,又是啪一声,水珠四溅。
紧接着,水珠越来越密集,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骚味。
温欲举着烤五花肉疑惑地看向头顶:“楼上不会是厕所漏水吧?”
唐纳斯的脸色有点难看:“刚才还好好的。”
与此同时,楼上喷完翔的男人此刻终于缓过来一点,虽然鸡儿又痛又麻,但幸好只是电焦了一点皮燎秃了一把毛,物件还健全,便放下心来擦完了屁股,支撑着哆哆嗦嗦站起来。
还不忘按下冲水键,深度贯彻来也匆匆去也冲冲,文明你我他。
抽水马桶哗啦啦旋转冲入水流,一切看起来都还正常,谁知就在要卷入下水道的一瞬间,下水道内部发出喀拉喀拉的卡顿声,水流瞬间停滞。
觉得头顶的动静有些不大对劲,温欲放下手里的烤串问道:“是不是楼上在装修啊?这隔音也太差了点。”
唐纳斯说:“这个点应该不会装修的,不过隔音确实很差。”
温欲:“不在装修那就是在干别的了?会不会是······”
正说着,一滴散发着明显气味的污水正中唐纳斯鼻梁,唐纳斯:“······?”
楼上另一个王哥也缓过来了,他自己尿了一裤子,恼羞成怒地骂他道:“拉个屎都能堵马桶,你的屎胶水做的?!操你妈臭死了!”
那人立马道:“王哥你文明一点,这叫翔,又称食物的终端运输······”
“闭嘴!”王哥一把排开他再次按下冲水键:“想臭死人啊!”
这次哗啦啦的水声变成了奇怪的轰隆隆声。
楼下烤架边,正高高举着孜然和椒盐的烧烤店老板忽然脸色大变!
感觉声音不对劲的温欲脸色也渐渐凝重起来,抬头望向天花板。
只见天花板靠近唐纳斯头上那一块区域接连不断密密地沁出带气味的水珠,然后出现了一点弧度。
仿佛是不堪重负,天花板慢慢出现一道裂纹,两道裂纹,三道裂纹······
千钧一发之际,温欲大喊一声丢下烤串狂奔出门!
“唐纳斯!快跑!”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下一秒天花板轰然塌陷,连砖带水兜头浇了唐纳斯一身!
温欲急急忙忙跑出门,还没跑出走廊就砰地撞上一个人,精准投怀送抱,温欲冲得急,两人稀里哗啦在走廊上抱成一团。
谢之誉正要上楼看好戏,刚出房门就被人撞进自己怀里,急急忙忙推开他:“自重啊这位小同志,大庭广众不要搂搂抱抱被人误会就不好了我可是有老婆的······老婆?”
温欲震惊地抬头,万万没想到在这里也能见到谢之誉。
“你怎么在这里?”
谢之誉比他还震惊:“这话难道不是我问你?!”
“别问了来不及了快点跑!”温欲不跟他纠结这有的没的了,眼下最要紧的是跑路,一把拽起谢之誉就往外奔。
谢之誉茫然地被他拉着跑,低头看看对方抓着自己手腕的手,迷茫中涌起一丝宽慰。
他心里是有我的。
唐纳斯坐在里面,本就跑出来更慢,还中了招,头上顶着两个砖头砸出来的大包,晕晕乎乎挂着一身淅淅沥沥的才跑出门就被一阵风掀得原地打了两个转。
路易斯同手同脚狂奔而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下一秒,烧烤店老板一手举着鸭郡肝一手举着羊肉串挥舞着冲进来:“快跑!这要塌了!”
唐纳斯:“你说什么?!”
空气诡异地寂静了两秒,猛然天旋地转,砖石腻子噼里啪啦砸下,唐纳斯刚跑出危险区域,就被一大块连在一起的砖头砰然砸中天灵盖,两眼一翻大字形脸朝下倒地。
烧烤店里其他人也跑了出来,所幸这楼天花板很轻,其余什么伤亡都没有,纷纷站在门外震惊地看着灰尘纷飞的倒塌区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来了这么一遭。
甚至有个人手里还端着一碗没吃完的锡纸粉丝,拯救美食于危乱之中。
温欲谢之誉路易斯三个人被呛得直咳嗽,尘埃落定定睛一看,只见废墟之上巍峨屹立着一个抽水马桶,一个东北大汉还没来得及提裤子,光屁股坐在马桶上,腿上坐着一个鸡儿梆硬的王哥,手还搂在他脖子上,场面基情魔幻。
废墟前青蛙形趴着一个昏迷不醒的唐纳斯,高定西服上惨不忍睹。
谢之誉:“······姓路的我没让你炸二楼啊?”
路易斯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场景:“······谢局您看我像随身带炸弹的人吗?”
温欲扶住了额头。
几分钟后,消防和警察都到了。
烧烤店老板这小楼本就是危楼,为了搭包间还拆了一堵承重墙,当场就被狠狠训斥加罚款,路易斯过意不去偷偷掏了点钱给那老板,接着就剩下最大的问题——唐纳斯怎么办。
唐纳斯的车停在这里,还是违章停车,明天再开走肯定得交罚单,但他现在又被砖头敲了满头包,必须送医。
温欲不认识唐纳斯的家人朋友,最后只好从他兜里翻出车钥匙,由谢之誉开车送他去医院。
没有人想和挂了一身翔的唐纳斯坐在一起,于是就变成了谢之誉开车,路易斯抱着温欲挤在副驾驶上,唐纳斯孤零零地躺在后座椅上,散发出不应该出现在豪车上的臭味。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谢之誉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多了个预备役情敌,但他又不能责备质问祖宗,只好绿着脸把车开到了医院,还给情敌交了挂号费,太特么憋屈。
唐纳斯生命体征都是稳定的,医生诊断他有点轻微脑震荡,让护士给他擦洗干净后上了氧气管,温欲这才第一次目睹了唐纳斯的全貌。
唐纳斯看起来有些欧洲人血统,但又不是那么明显,如果说是特别立体的亚洲长相也不是没可能,他上半张脸颇为俊美,但嘴角上有一块烫伤疤,凹凸不平的。
难怪他总是戴着口罩,温欲同情地想:但他这么有钱,能开得起这样的豪车,为什么不约个整容医院给自己做个医美呢?
也许这道疤对他有什么特殊的意义?
谢之誉受不了他死盯着其他男人的眼神,忍不住阴阳怪气地问道:“他很帅?”
温欲故意跟他作对:“嗯哼,脸上有疤比较有男子气概。”
谢之誉酸了:“哥当人的时候身上疤多了去了,刀划的弹打的火烫的,比他多多了好吧。”
温欲:“······”
谢之誉嘟嘟囔囔:“我还断过胳膊断过腿呢,眼睛都给戳瞎了一只。”
温欲:“倒也不必攀比······”
“那你为什么看他不看我?为什么半夜出来跟他吃饭?”谢之誉愤怒道:“你他妈就是吃准了老子喜欢你所以为所欲为!”
什么???这你妈的是什么不要脸的倒打一耙?!
温欲沉默半晌,伸出手从病床抽屉里掏出一只温度计就要给谢之誉量体温:“你一定是发烧了吧。”
谢之誉当然不肯量,转身走到窗口看着底下的停车场不说话,满脸生气了哄不好的那种。
温欲只好戳戳路易斯:“他没毛病吧?”
路易斯看了窗口一眼,小声逼逼道:“我也不知道,反正谢局自从跟你谈恋爱以后脑子就不大好了,我一直以为他是冷酷理智脑,没想到压根就是个恋爱脑。”
说着补充道:“可能是单身太久的触底反弹。”
温欲:“······”
唐纳斯还是被砖头敲昏的状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但温欲明天眼睛要动手术,已经预约了一个权威眼科专家操刀,不能留在医院陪他,再转念一想既然是轻微脑震荡,大约也不会有事,可以明天再来看他。
最后三个人还是离开了医院,托护工照顾唐纳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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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欲的眼睛需要做内路手术,但无论什么样的手术与他而言都是第二天就能恢复的事情,根本不需要住院,只是但凡动了内路都要住院四五天,为了不在医院没事找事,谢之誉就安排了住院三天,意思意思。
到了下午,手术做完了,温欲躺在床上被人推了出来。
刚动完手术眼睛又红又肿,还裹着纱布不让视物,浑身不开心。
谢之誉总算逮到机会跟他独处,加上温欲看不见东西确实有些怂,终于乖乖让抱着了。
“你这小坏蛋,就知道气我,气死我你好换老公是不是?”
温欲闻言茫然地问道:“这话为什么这么耳熟呢,你以前对我说过吗?”
谢之誉确实说过,还说了不少次,不过那都是温欲失忆前的事情了。
“你记得?还是想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