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沉默了，半晌谢之誉张了张嘴，涩声问：“昨晚为什么不说？”
不，谢之誉迅速否定了自己，他说了······他说“好痛”。
旖旎的记忆浮上脑海，他太兴奋，居然忽视了对方的感受。
温欲深吸一口气，转而微笑道：“为了让谢哥尽兴，卖身的职业素养而已。”
“不许这么说自己！”谢之誉怒道：“我可以改啊！只要你喊停，我怎么会不听呢？非要把自己搞成这样你就高兴？让我心里难受你舒服了？”
“我没有这么想，”温欲轻声说道：“我没有想让你难受的意思，是你恰好走进来看到了，我以为你会在外面晨练的。”
谢之誉一时之间都不知要拿他怎么办，发怒也不是，心疼也不是。
“你要是收拾好了就走吧。”温欲绕过他的胳膊走进浴室：“我要冲澡上班了。”
谢之誉沉声道：“我送你去上班。”
温欲关上了浴室门，接着里面响起了淅淅沥沥的水声。
谢之誉盯着紧闭的白色木门，眼底有浓烈的情绪不断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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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欲感觉谢之誉很有他预感的狗皮膏药趋势，只希望谢之誉做为一个军人至少拥有信守承诺的品质，只要谢之誉回去了，他就解脱了。
谢之誉开的是温欲的车，把他送到了医院楼下后自己也下了车，准备坐地铁回局里。
“我弄出来的伤没那么容易恢复，不舒服的话就请假吧，我给你开条子，医院不会扣你工资奖金的。”谢之誉感觉自己有千言万语想说，甚至想抽自己的存款卡塞给他，但温欲冰冷的态度让他开口只能冒出公话。
温欲摇摇头：“真的快好了，没那么脆弱，谢谢你的好意。”
“嗯。”谢之誉还想说点什么，但话到嘴边还是咽了回去，半晌吐出两个字：“再见。”
上楼的脚步停住片刻，温欲回过头嘲弄道：“咱们就不要再见了吧？”
“······嗯。”
关上门坐到办公室里，温欲对着电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
好可怕。
他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抵抗谢之誉这种四级不死族给他带来的心理压迫感。
埃文的死让他极其害怕面对其他高阶。
他只是一个懦弱胆怯的普通人，懦弱到遇到感情的挫折就自暴自弃，一百多年前如果没有埃文将他拉回来、细心照顾他教导他，他早就是河边无定骨，投胎了不知道多少次了。
埃文死后的那段时间，他形单影只，以泪洗面，日夜不敢入睡，对这个正在快速脱离他熟悉生活的世界感到未来一片迷茫，无数次绝食、撞墙、割腕，却发现自己根本死不掉。
埃文死前把他变成了五级不死族。
后来，十多年时间的洪流渐渐消弭了温欲对死亡的向往，偶尔他还会发现活着也不错，许多人类在看见他无家可归后都愿意伸出援手，给予温暖。
斗转星移二十多年过去，他逐渐不再想着死亡了，他习惯活着，其实他本来就害怕死亡和疼痛，直到这个阶段他才肯正视自己潜意识中是不想死的，只要有人愿意疼爱照顾他，他就能活着，否则当初为何不尝试上吊烧死或者溺毙？
那就带着埃文对他的期待活下去吧，依附喜欢自己的男人们又怎样呢？如果埃文还在的话，一定会对他的懦弱和一事无成无比失望的。
他坐享这样长寿的生命，怎么能一事无成呢？
看，现在可以高考了，去参加的话，一定能考上吧？
考上以后，一定能分配些什么工作来融入这个世界吧？
在埃文死亡前，我已经测试并登记成二级不死族了，没有人知道我是五级，只要我保持低调，没有谁会把我怎么样的。
等我足够强大，就不必陪那些男人睡觉了。
我也不会被剿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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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北分局里，矿井抛尸案的血迹对比已经出来了，这个血液样本属于本地的一位富豪级企业家。
——罗兰·亨利。
谢之誉正在和秦麟打电话商量逮捕罗兰的事情。
“根据不死族人权法规定，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无法使用逮捕令直接逮捕。”秦麟在电话里说道：“你只能请他来局子里喝茶，协助解释证物，但我不建议你这么做，因为很容易打草惊蛇，导致我接下来更难查案，如果我这次再被送进去背毛概马哲我就跟你拼了。”
“有钱人就是麻烦。”谢之誉不满地点上烟抽了一口：“这种三级的玩意儿随便用精神压一压还能不说实话？”
电话那头的秦麟严肃拒绝：“谢局，暴力不能解决问题，你以前用暴力殴打压迫成功······”
“纯属侥幸对吧，知道了知道了。”谢之誉接上他的话：“我想想怎么办吧，挂了。”
按下红色的挂断键前，秦麟还在提醒他：“想办法靠近他身边，也许有意想不到的成果······”
谢之誉挂断了电话。
一旁的苍骏飞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不是，谢老大，你今天怎么了？”
谢之誉诧异道：“什么怎么了？”
“秦部长不让你抓，你居然没发火！”苍骏飞手舞足蹈地比划：“你今天看起来特别平和！是你旺盛的荷尔蒙终于得到发泄了吗！！！内分泌即将协调了吗？？？”
荷尔蒙确实得到了发泄······谢之誉吸了口烟，望向西边窗外那座远远脱离视野范围的医院外科大楼。
“你去问问杰克，那个罗兰最近什么时候要举办聚会。”
杰克的效率很快，罗兰·亨利在本地是拥有最高待遇的不死族，不仅是因为他少见的三级血统，更是因为他那庞大的资金帝国，对待有钱人总得要客客气气的。
幸运的是，罗兰正好即将举办聚会，时间就在三天后，陈老还应该卧床养病的期间内。
“您也想去猎艳吗？罗兰先生的聚会经常有明星哦！可以在电视上看到的那种知名度的哦！”杰克兴奋地说道：“还有俄罗斯超模！她们真是美丽极了！”
谢之誉冷着声音道：“你见过前脚在查血迹对比后脚就要去猎艳的？”
“是是是是······”杰克连忙道歉：“但是罗兰先生很注重隐私，每一位客人都需要严格的身份核对才能进去，而且猎艳会是VIP制度的。”
谢之誉问道：“我可以让技术部做人皮面具，你们能搞到一个宾客身份吗？”
杰克回答道：“其实不用那么麻烦，如果温医生肯帮忙的话，就很方便了。”
谢之誉眯起眼睛，眼底闪过一道精光：“他和罗兰私底下有交往？”
“那倒不是，”杰克解释道：“罗兰的猎艳会经常搞出受伤事件，那些高官和有钱人背地里都有不同的性癖，几乎每次都有人严重受伤。”
“所以罗兰对医护这块有着超乎标准的需求，不仅要口风紧，还要医术高，温医生行医多年医术高超，为不少高官动过手术，是认识几位罗兰专聘的医护的。”
“如果他愿意代替一位医护的话，您就能让技术部做出那个人的人皮面具了，嗯······医护入场检查也比较松，混过去没问题。”
这番解释终于把谢之誉想直接抓了罗兰过来硬审的念头打消了，他踩灭烟头，站在窗口思考了一会儿后，转身说道：“温欲不是编制内的人，先前已经麻烦他多次，这次又是一个大事，我想你们局里总得给他补偿吧？”
杰克愣了一下，极其茫然地看了一眼同样茫然的苍骏飞，眨眨眼道：“呃，我请他吃饭？”
谢之誉不答。
杰克：“那个，我们局里今年还有两百万经费，给温医生贴补点？”
谢之誉又点上了一根烟，吞云吐雾 。
杰克要哭了，不知道这位大佬抽的什么风，有要求直说啊！他还能亏待了大美人吗？
“温医生有头有脸，每天都有好多人排着队求他开飞刀，局里也不知道他缺点什么，您看要不这样，我找个机会问问他想要点什么，局里尽量为他办到。”
“是尽全力办到。”谢之誉补充道。
杰克忙不迭点头：“可以可以。”
苍骏飞接上：“那······现在联系温医生？”
谢之誉唔了一声算是批准。
杰克如释重负地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温欲似乎在忙，第一遍电话没打通，直到第二遍才接起来。
“抱歉，杰克，刚刚下手术。”
谢之誉示意杰克开免提，杰克便按下免提键，温欲的声音从扩音器里飘出来，经过电子仪器后听起来有些软糯。
杰克：“是这样啊温医生，这次有个事儿想麻烦你，你看能不能再帮我们一次？待遇方面你放心一定给到满意。”
电话那头温欲沉默了一下，问道：“是什么事？”
杰克说：“就之前那个非人为事件部门让代处理的案子，现在查出来凶手可能是罗兰，但是罗兰你也知道，只受每年的心理检查和生活轨迹管控，只要这两项不出问题，玩得再花我们也管不了他，现在我们需要混到他的私人聚会里面去调查证据，我知道你有办法混进去，能不能帮个忙？”
“这种事我就不······”
“求你了求你了，帮帮我吧！！！求你了~~~~~”
你要是不答应我就要被谢局宰了！
温欲被杰克的波浪音浪得一个哆嗦，哑了半天犹犹豫豫地问道：“谢局会去吗？”
杰克刚想答会去，一抬眼皮就看见谢之誉对他使口型：说我不去。
于是活成人精的杰克立刻断然道：“不去。”
“那好吧。”温欲叹了口气，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