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安曲回南城,飞行时长很短,睡是睡不着的。

  安景只是不想和邻座的晏启离大眼瞪小眼。

  头等舱席位寥寥,除了安景晏启离之外,只有后排有两个旅客,高高的座椅隔绝了视线。

  晏启离长臂一伸,把安景盖到头顶的毯子往下扯。

  毛毯摩擦产生静电,安景略长的头发炸开了几缕。

  是和主人相反的嚣张张扬。

  安景双手拽着毯子:“你做什么?”

  软绒薄毯盖住了安景微尖的下巴,被好吃好喝细养半个月,他眼底的黑眼圈消失,一张脸恢复原本暖瓷白。

  看人时烟茶色的眼瞳澄澈莹亮。

  眼睫长得过分。

  晏启离淡声开口:“怕你为了躲我,闷死自己。”

  安景:“……”那也不会。

  抓着毯子的手指动了动,安景不是很自在,小声开口:“我没有躲你。”

  晏启离凉凉扫他一眼:“我信了。”

  安景:“……”

  嘲讽人也不是这样的!

  和人交流很难,和能轻而易举洞察人心的人交流,更难。

  总是一眼被看穿的安景抿了抿唇,又词穷了。

  明明灵感爆发时,他也是能一天写两三万字的宴年。

  而现实中,他总是词穷。

  尤其是面对晏启离时。

  “你不用躲我。”晏启离嗓音是特有的冷淡:“我对强迫他人没兴趣。”

  谈论感情问题,活阎罗眼底的情绪也不明显,甚至还有点冷。

  像是随时都能拎起不破踏入敌营。

  至于羞涩忐忑紧张,安景没在晏启离脸上看到半分。

  晏启离睨了安景细白的手腕:

  “况且,我要真想对你做点什么,你也制止不了。”

  “……”

  安景从晏启离的眼神里,感受到了对方对自己力气的蔑视。

  安景抿着唇不说话了。

  晏启离翻动着打发时间的杂志:“一切照旧,这没什么。”

  时光倒退两个月,晏启离对情爱一事嗤之以鼻,认定自己不会有那么一天。

  现在有了一些苗头,被打脸了他也没有自乱阵脚。

  没像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似的,惊慌忐忑以至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北疆王读过的兵书能堆满王府几间书屋。

  行军打仗和待人接物之间也有共通点。

  活阎罗不止在调兵遣将之道上有所长。

  晏启离冷静直白且坦然,对安景多少有点影响,他忽然就感觉这纠纠缠缠的事,也不是什么大事了。

  就像晏启离说的,顺其自然就好。

  心里发的芽,具体会长成什么样子,谁说得清呢?

  人拥有最复杂也是最简单的东西,就是情感了。

  看着安景逐渐松懈下来的肩背,晏启离知道他听进去了,手中的杂志翻了第二页。

  ***

  烈日炎炎,安景刚走出机场,差点被铺面而来的热浪给拍地上。

  短短半个月时间,离开时还算温和的太阳翻了脸,炙热滚烫到安景睁不开眼。

  热烈的夏天,真的到了。

  回到自己家,安景如倦鸟归巢,恨不得把自己粘沙发上。

  什么?毕业答辩?

  明天再说。

  手机叮叮咚咚响,知道安景今天回南城的姜辰在组局,说一起去KTV放松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