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恋是一个人的暴风雨,是阴晴不定的夏季。

  安景终于有点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

  ***

  老城区和新城区比起来,就像迟暮的老年人。

  贴着危房标识的破败房屋,是他弯下的脊梁、驼起来的背。

  外观修修补补的楼房外,裸露着各种黑黄电线,是他藏不住的皱纹。

  走街串巷的叫卖声,是他嘶哑的声带发出的最大音量。

  走在老街上的人们,平均年龄好似都比朝气蓬勃的新城区高上许多。

  没有摩肩擦踵的人群,没有热情推销的售货员。

  安景难得自在。

  两人找到一家店面很小很旧、顾客却络绎不绝的酥饼店,试吃后各自买了两份。

  安景拿着手机刚想扫码,店内收款播报响起,提醒老板顾客付款已到账。

  安景看晏启离。

  晏启离伸手接过老板递来的包装袋,睨了安景一眼:

  “不走?”

  安景:那还是要走的。

  这是给姜辰和孟于舟买的伴手礼,安景觉得让晏启离付钱不太好,提出把钱转给他。

  晏启离:“有什么区别?”

  安景:那还是有的!

  你送还是我送的区别。

  几块酥饼而已,晏总不收这个钱。

  他送也可以。

  几十块钱而已,安景没跟晏启离争,不过后面闲逛路过一家银饰店,晏启离看中展柜一支发簪时,安景动作迅速扫码付款。

  于是,安景送给朋友的特产,是晏启离付的钱。

  晏启离送给沈君的发簪,是安景买的单。

  做工极好的纯银发簪比酥饼贵一些,在工作人员包簪子时,沈君说的话突然蹦进晏启离脑子里——

  你吃小安的住小安的,还不给小安花钱吗?

  怎么会有你这么糟糕的男人?

  晏启离:“……”

  军中到了每月发月俸的日子,城中从街头摆到街尾的小摊,顾客总是比平日多一些。

  平日里看着不解风情,只知道打打杀杀的糙汉子们,在有钱后,有的也去挑一两样首饰。

  和着月俸一起,托人带回老家给妻子,或者是……

  此生都不可能再见一面的心上人。

  手下兵将如此,北疆王也不是只会花胆小鬼钱的吝啬男人。

  店内饰品种类很多,男款女款皆有,女士用品更多。

  等店员包装的时间,安景趴在玻璃展柜上随意扫视,琳琅满目的银制品,在灯光下闪着细碎的光芒。

  很闪。

  正看着呢,晏启离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喜欢什么,我给你买。”

  安景闻言指着自己鼻子:“你给我买?”

  不等晏启离回答,深谙推销学的店员十分上道,立马道:

  “两位还要看些其他的吗?我们家的男款也非常多,不管是送人还是两位自戴,都很不错的。”

  说话的同时,店员拿出了安景趴着的展柜下的几款男式镯子和戒指:

  “有喜欢的可以试戴。”

  这家店只是安曲老城区一家不起眼的银饰店。

  不是什么连锁大品牌,没有国际知名的珠宝设计师坐镇。

  没有品牌溢价和高昂的设计费手工费,这家店最贵的东西,也不过五位数。

  要是被有心人拍下,外界知道身价过亿的晏总,第一次正正经经送人礼物,就送的是这些‘廉价’的银饰,还不知道会编纂出什么新闻消息。

  但晏总本人就算知道了,也不会觉得有什么的。

  送礼不是越贵越花哨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