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到时候自己烧纸磕头时,晏启离就在旁边干看着?

  很怪。

  晏启离看了眼前郁郁葱葱的小山一眼,略一点头:

  “行。”

  安景难得见一次他爸妈,肯定有很多话要说。

  他一个外人站在旁边,确实不妥。

  怕晏启离等得无聊,安景让他四处走走,等他下来,会给他打电话。

  看着突然话变多、絮絮叨的安景,晏启离:“……你在担心什么?”

  安景话语一顿。

  他也说不上此刻心里是什么感受。

  四周都是熟悉的景物,是他从小长大的地方,每一处,都能在他的记忆中找到。

  然而越是回想,他一颗心越是飘飘荡荡。

  找不到归处。

  让他总想说点什么,转移一下注意力。

  在清明这样的时节,大概是触景生哀情。

  转念一想,在这个时候,自己还有坟可祭拜,晏启离呢?

  晏启离从书中穿了出来,他那葬在山中的母妃,大概从此以后……都不会有祭拜者了。

  这几天、回来的这一路上、这一秒,晏启离心里又在想什么呢?

  想到这里,安景心里泛出细细麻麻的酸意。

  酸意一直涌上鼻尖。

  安景抿了抿唇,不说话了。

  在失态之前,转身踏上小道。

  晏启离靠在车门,墨蓝眼眸沉沉,看着安景形单影只的清瘦身影消失在杂草树木之间。

  年轻人外出务工,留在农村的人越来越少,田地荒芜,杂草丛生。

  山上的路也越来越难走。

  安景艰难拨开路边的刺槐和杂草,小臂手背被划了几道红痕,终于到了他爸妈的墓前。

  坟墓上的杂草已经很高了,去年才砍过的刺槐,如今又站上面耀武扬威。

  四周寂静,只有风和鸟声。

  安景额发被风吹乱,露出一双明亮的眼眸。

  安景在他爸妈的墓前站着,盯着墓碑上的黑白照片看了许久,最终什么都没说。

  放下手中的东西,摆好祭品供果后,安景没急着祭拜,在墓碑后找到了他放在这里的刀。

  开始扫墓,拔草。

  砍一年一年总会长的刺槐。

  ……

  “咚。”

  “咚。”

  “咚——”

  砍树声一声接一声从山上传来,倚在车头的晏启离闻声抬头。

  没等晏启离确定这动静是不是安景弄出来的,有两个扛着锄头的村民从他身边走过。

  能把车停在村子里的,基本都是村里人,要么就是村子里的后辈,大家多多少少都认识。

  如今来了个完全不认识的生面孔,两人看了晏启离好几眼。

  面对两人明晃晃的打量,晏启离面无表情。

  连一个眼神都没给对方。

  两位村民对视一眼,转而讨论起山中咚咚的砍树声:

  “这方向,是不是安家那小子回来了?”

  “安家?年年那孩子?”

  “清明了,回来看他爸妈吧。”

  原本眺望的晏启离听见两人的对话,不动声色转头看去。

  安家,年年?

  说的是……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