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景怕得全身发抖也抿紧唇不敢再发出一丝声音,生怕惹恼了这位狂徒,也是这时候,他才注意手下触感不对。

  他身上的被子不知道去哪儿了,男人制住他四肢压在他身上,身上穿的衣服触感很奇怪。

  安景感觉自己像是冬夜摸了一把寒铁,触感冰凉,还硬邦邦的。

  硌得他难受。

  他没见过什么材质的衣服摸起来是这样的。

  难道是为了抢劫特意穿上的护具?

  安景思绪跑偏一秒又被拉回,后知后觉意识到了另一个更严重的问题——

  他们贴这么近,自己都没感受到男人的呼吸甚至心跳声。

  人在极致黑暗的环境下,除视力外的其余感官会变得格外敏锐,放轻呼吸的安景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甚至是窗外微弱风声。

  咚、咚、咚——

  安景心跳一声接一声,一次比一次急促强烈。

  确实只有他自己的心跳。

  深更半夜悄无声息冒出来的男人,没有生命体征、力气极大、身上穿着古怪的衣服……

  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至头皮,安景面色惊恐:

  这人……是人是鬼还是幽灵?

  安景思维发散如脱缰野马时,一只手覆上他脸,漆黑中精准地捏住了他脸。

  “我问,你答。”男人声似鬼魅:“如有半句虚言……”

  男人话没说全,但安景已经感受到他话里的威胁。

  男人手掌很大,一只手便掌握了他半张脸,让他连最简单的偏头都做不到。

  这种被绝对掌控的滋味不好受,安景试图躲避,却被男人强硬地固定在原地,手指捏住他下巴,使他被迫仰脸。

  “说话。”

  男人不但没心跳,手也凉得像才从寒潭里捞出来……

  怎么看怎么不像正常人。

  被男人指尖体温凉得一颤,安景呜咽一声,眼中盛了许久的泪终于滚落下来,没入鬓发和男人指间。

  伴随着脸上越来越重、仿佛要把他下巴卸下来的力道,疼痛惊惧交加之下,安景双眼一闭——

  晕过去了。

  感受到指间的湿意,男人:……?

  啧。

  ***

  安景这一觉睡得很沉很香,醒来时天色大亮。

  他坐起身伸了个懒腰,随即轻轻吸了口气,怎么脖子有点疼?

  还没等他想明白,视线一抬,对上一双墨蓝眼眸。

  安景动作陡然一顿。

  望着大马金刀坐在他房间的陌生男人,昨夜种种如幻灯片一幕幕在脑海播放,安景想哭:

  竟然不是做梦!

  顾不上脖子上的伤,在尖叫着晕过去和拼死反抗之间,安景选择了裹紧自己的被子,瑟瑟发抖往床头缩。

  被吓昏后也没缺胳膊少腿儿,甚至还安安稳稳睡了一觉,让安景心里多了一丝底气,佯装镇定:

  “你是谁,到底想做什么?”

  最重要的是,您是人吗?

  从他气息不稳的嗓音,可以看出他刚生的这点底气……确实只有气若游丝的那么一丝。

  不怪安景大清早怀疑男人的物种属性,因为对方穿着打扮确实不像普通人——

  墨色长发配红色披风,手提重剑,盔甲染血。

  身形高大的男人浑身狠辣煞气,活像刚从尸山血海的战场里走出来的活阎王。

  安景怂怂地缩在床头,都不敢直视他的眼。

  男人抬眸看他一眼,凉凉吐出三个字:“晏启离。”

  安景:“啊?”

  这名字,对他来说十分耳熟。

  他昨晚设定的主角攻,也这个名字。

  见安景反应不过来的模样,男人起身,朝他缓步逼近,一字一顿:

  “我,名唤晏启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