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下子给池又青整不会了,段景先原来是这么想的吗?敢情是这样!怪不得,怪、不、得!这很像对方能做出来的事儿,遇到超出常理之外的情况会先咨询医生,基于现实情况做出科学的判断。

  比起穿越这种没有科学验证的猜想,双重人格是更容易让人理解和接受的论断。

  严谨,科学意义上的严谨,在逻辑完全能够自洽。

  甚至是堪称完美的自洽。

  那么新的问题就来了,段景先对他的包容和宽纵,更多是看在原主的份儿上,还是他的份儿上呢?

  即便有种种迹象能够回答,话茬都说到这里了,他还是想问一句。

  他紧盯着段景先的双眼,嗓音微沉,又带着积分上扬的情绪,期待地问道:“那小叔喜欢哪个人格?

  “我想听实话。”

  段景先从不认为这是个需要思考才能给出答案的问题,他轻轻抚了抚池又青的头发,道:“我和之前的‘你’合不来,又青,正因为你的变化,我才接受了你的亲近。

  “我喜欢的只有你,现在的你。”

  从始至终,走进他心里的只有一个人,即便过去多年,这一点也从未变过,他知道他在意的人是谁。

  他不会认错他的小少年。

  池又青定定地注视着段景先,对方的神情平静温淡,面对外人时的疏冷退去了很多,呈现出一种独独对着他的时候才会有的包容与沉静。

  那双不怒自威的凤眼除了雍容贵气,此刻在暖调灯光的映照下,温温的。

  如水波微恙。

  而对方刚才说话的语气又那么自然,就像在说太阳从东边升起一样的自然笃定,是无需质疑的既定事实。

  “喜欢”,尽管他很清楚段景先说的喜欢跟他想要的喜欢不是一回事,可这一瞬间他有张很奇妙的感觉,对方不会再跟别人这样说了。

  他就是唯一的那个存在。

  这样的认知让他的心情好像坐上了热气球,飘飘悠悠地一路往上升。

  他很难去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从小到大,在感情方面他没有被这样笃定地认可过、喜爱过、接纳过,段景先说出口的每个字,都像一朵小粉花,哒、哒、哒,落在他的心窝里,一朵一朵,一捧一捧,几乎要把他给淹没了。

  段景先说喜欢现在的他,他信。

  这双漆黑的眼睛一样在这么诉说,没有欺骗,更不是为了糊弄他而说的场面话,对方不用去糊弄任何人。

  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段景先,默然无声之间,心里却喧嚣如春日吻开花瓣的风,鼓噪又柔软。

  他的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是心动啊。

  这样的人怎么可能让他不心动。

  他喜欢段景先,是一见钟情,更是相处后确认了心意的笃定,他要这个人,不是一时兴起,是想和对方在一起一辈子的那种想要。

  他轻笑了声,很是满足。

  在段景先递来询问的眼神时,他语气轻快地打破了半晌的沉默,“我不信什么双重人格这一说。”

  沉默的这会儿,段景先一样在观察池又青,确认对方的情绪好转,甚至还挺开心的之后,他跟着放下心,道:“没关系,你只是你,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就好。”

  不同人格之间互不知道对方的存在,这在人格分裂症状中不算罕见。

  对池又青来说,对方应该也有属于自己的从小到大的记忆,自我补全或者是在什么的基础上演化出来的,都有可能。

  对他来说,与其深陷在无尽的质疑和求索中,不如珍惜当下。

  他是真实的,眼前人也是真实存在的。

  这就足够了。

  池又青听着,不由得笑了笑,喏,高岭之花怎么就毒舌啦?明明很会说情话。

  把人撩拨得心痒痒的。

  禁欲气质拉满的小叔果然是钓系的吧?绝对是,一句寻常的话就说得这么动人心弦。

  他这么想着,坐起来伸开双臂直接抱住了段景先,凑在对方耳边轻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辜负你的喜欢。”

  段景先听出了池又青的认真和郑重,嘴角轻轻勾起来,应了声。

  刚才对方看他的眼神让他有种很微妙的感觉,被锁定,被……渴望,总而言之相当复杂,他没办法完全理解,不过能理解到他想要的一部分也行,至于其他的,没关系。

  他信池又青。

  再说了,对方要什么他不能给?

  他不担心。

  情绪是会流淌的,池又青能感觉到段景先的情绪,被相信的感觉很好,真的好。

  他缓缓吸了口气,在对方肩上蹭了蹭才松开,时间不早了,他没再待下去,心不甘情不愿地翻身下床,没带走各种睡前故事书。

  段景先看着池又青的背影,莫名觉得有些落寞。

  最后还是把人给叫住了,自己起身过去又抱着哄了两句才把人送出主卧,关上门后他轻轻叹了口气,末了,又化成了一声极轻极短促的笑。

  说起来,长高长大了怎么样呢,他家小朋友依旧可可爱爱。

  从段景先那里得到确认,池又青的心情已经不是美滋滋三个字能形容的了,连带着工作的兴致和效率都更高了。

  接下来一周,在搞定周氏的具体合作之外,他还有一个意外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