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李钺的死士正在赶路。

  这还只是造反的第一步,接下来,还有无数件事情等着他们去料理。

  *

  山脚下的小院子里。

  祝青臣握着笔,伏在案上,凭借自己的记忆,将大梁皇宫的布局画出来。

  李钺就架着脚坐在他旁边,身边堆满了从山坡上割来的野草,他准备用野草扎几个箭靶。

  两个人各自做各自的事情,安安静静。

  只有祝青臣的笔尖划过纸张的声音,还有李钺扎靶子时,野草划过手掌,发出的细碎声响。

  不知过了多久,祝青臣搁下笔,揉了揉眼睛,又伸了个懒腰。

  “李钺,我画好了!”

  “我也扎好了。”

  李钺把扎好的三个靶子丢到一边,挪到祝青臣身边,和他挨在一起,看向案上的布局图。

  祝青臣道:“我只进过皇宫四次,去的地方都差不多,所以观察得不算很仔细。”

  他指着布局图,跟李钺讲解:“以皇帝寝宫为中心,我的两个学生住在北边的关雎殿,再往南,分别是勤政殿、紫宸殿和太极殿,还有好几道门,太平门、元安门、承平门,还有一道我忘了叫什么门。”

  李钺笑出声:“祝卿卿,什么叫做‘我忘了什么门’?”

  祝青臣用手肘给了他一下:“认真点。”

  “噢。”李钺收敛了表情,严肃起来。

  祝青臣正色道:“过了这几道门,还有三道内宫门,最后才是外宫门。我前三次进宫出宫,都是从这里走,这条路很长,而且有很多禁军把守。”

  李钺道:“既然南边走不了,那就从北边走。”

  “我也是这样想的。”祝青臣点点头,“第四次出宫的时候,我走的就是北边这条路。北边只有一道元武门,只要破了元武门,就可以长驱直入。”

  李钺颔首,又问:“城楼多高?看守几何?”

  祝青臣顿了顿,小声道:“城楼更高,看守更多。”

  最后一次进宫的时候,他特意让杨公公带着他走了北宫门。

  他趁机观察过,易守难攻。

  李钺问:“那要造投石车?”

  祝青臣摇摇头:“攻城器械都进不去,勉强挤进去也来不及,拖到宫里大批禁军集结,那就全完了。”

  “那就得找个人给我们开门,你的两个学生行吗?”

  “应该可以。”祝青臣点点头,“他们两个正好住在关雎殿,离北宫门很近。”

  “还有禁军,他们的武器配置怎么样?”

  “不怎么样。”祝青臣道,“萧长旭生性多疑,我仔细看过,他身边的侍卫,用木刀木剑的都有,其他禁军甚至好几个人合用一把刀剑。”

  李钺没忍住笑出声:“祝卿卿,木刀木剑,我觉着我能扛着你,一个人打进去。”

  “别轻敌。他自己是宫变上位,所以很防备这些,但这不代表他真的很弱。”祝青臣撑着头,继续看案上的布局图,“由此推断,宫中一定会有存放武器的库房。一旦发生宫变,禁军一定会先去武库装备兵器。”

  李钺道:“所以要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控制住武库,最好让我们的人都配备上兵器。”

  “对,可我不知道武库具体在哪里。”祝青臣捧着脸,“我没办法靠近观察,只能找到几个可疑的地方,这边肯定会拖延一点时间。”

  李钺道:“干脆攻破城门之后,直接抓个禁军来问。”

  “也可以。”祝青臣点点头,把这个可能性加进计划里。

  宫变不是战争,自然是越快越好。

  每一步怎么走,都要经过无数次的商议,确保在最短的时间内,办成最大的事情。

  宫变更不是一时兴起,而是细细筹谋,同样也是越慢越好。

  死士潜伏与士兵行军至少需要十日,两个人就趁着这点时间,挨在一起,在布局图上勾勾画画,将每个步骤排演过上百次,确保每一步都烂熟于心。

  *

  傍晚时分。

  李钺把自己用野草扎的靶子立在院子里,然后从窗子外探出身子:“祝卿卿,你这几天是不是又没锻炼?出来射箭。”

  祝青臣拿着笔,坐在案前,揉了揉眉心:“不要,我要再画一份布局图,之前那份有点错漏。”

  “出来,都画了一天了。”李钺道,“你又忘了你怎么死的了?快出来锻炼。”

  “我是得风寒病死的,和锻不锻炼没关系。”

  “当然有关系。就是因为当时我在外面打仗,没监督你锻炼,结果你得了个小小风寒就病死了。”李钺直接伸长手,拎着他的衣领。

  “嗷!”祝青臣整个人都被他从软垫上拖过去,“李钺,松手!我现在身体好多了,都能骑好几天的马过来找你了,松手!”

  “祝卿卿,快过来,我带你射箭。过几日去京城,你还要骑马。还有,你想不想把欺负你学生的渣攻一箭射死?”

  “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