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宋知意却严词拒绝了他:“她不可能会再踏足我的生活的。”

  贺瑱也明白他,只叹了口气,没再规劝。

  宋母也不疑有他,只拉着宋知意的手也说了好多话。

  宋知意默不作声地陪着他母亲坐着,一解母亲对他的思念之情。

  而贺瑱则是一直在外面接着电话,和方局长沟通着这个案子:“说实话,宋知念在犯案的时候属于精神病未发作时候,他的头脑清晰、逻辑缜密,也明确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情,并且能完完整整地复述出来。所以他理应合该是受到应有的刑期惩罚,但是——”

  “他患有双相障碍症这件事是已有事实,也不能被忽略。况且我们还有王荣的陈情书,我也提交上去了。还有……”

  他话还未说完,面前又出现了一个信封。拿着信封的手指洁白纤长、骨节分明,不用抬眼他就知道那一定是宋知意。

  他朝着那封信努努嘴,又捂着听筒问:“这是什么?”

  “谅解书。”宋知意泰然自若,“不是我母亲逼我的,也不是我有一颗圣母心泛滥,而是我从心底就没有办法恨他。”

  ——“他是这个世界上另一个我。”

  贺瑱深吸了一口气,鼓足勇气才拿起那封谅解书,又对着电话里的方局长说:“好,现在我们又有来自于宋知意这个受害者的谅解书了。之后会怎么样,怎么判定,等着法院决裁吧。”

  他甫要挂断电话,又听见方局长继续问着:“你和小宋,是怎么一回事?”

  贺瑱舔了舔嘴唇,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他面前的宋知意,又平淡而坚定地说:“就是互相喜欢的关系,就是正常情侣该有的关系。”

  方局长深深地无奈:“行,我知道了。”

  贺瑱抿着唇,一字一顿地说:“方局,我知道你待我一直好。但是我想说的是,如果劝我走一条所谓的‘正轨’,我也要据理力争,为自己辩上一辩的。”

  “哎哟,你怎么回事?”方局长有些急眼了,“我可什么话都没说呢,你着什么急?行了,你忙你的去吧,回头结案报告写得好看点,给我提上来。”

  贺瑱哦了一声,没再言语。

  方局长又似乎想起来了什么一般:“对了陆何这次受伤本来是值得表彰的,但奈何他一个文职就不该去出外勤。所以这件事,我们内部还要再斟酌斟酌。我先知会你一声,后续你等信儿吧。”

  贺瑱更燥了:“陆何是我生拉硬拽上的,有什么过错冲我来,跟他没关系!”

  方局长真是懒得搭理他:“我说你这个一点就着的坏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改?我话都没说完,你就要给我扣帽子。行了,不跟你说了,我忙了,回头有信儿再通知你。”

  说完,听筒里只传来了嘟嘟的忙音。

  贺瑱有些尴尬,问宋知意:“我真的脾气太急躁了吗?”

  宋知意踌躇片刻,稍稍往前点了下下巴。

  “你也说我?你不许说我!就你永远不能说我,知道吗,宋知意!”贺瑱说完,就瘪着个嘴,要和宋知意决一死战的模样。

  可终归只是闹着玩,根本不曾因为这点事而真的气恼。

  宋知念这案子算是破得飞快,两天之内将所有的证据拼凑完整,也让凶手认罪伏诛。

  贺瑱终是有空去请欠着全队人的那一场聚餐了,只是他也不知道,如今被挂上同性恋标签的他的邀约,到底还会有几个人来。

  陆何早知道此事,自然不会拒绝,只是说:“老大,我可刚为了你和宋法医受了伤,你不能再灌我酒了哦!”

  他扬了扬自己被捆得像个粽子一样的手臂,又傻呵呵地笑了起来。他这伤并不轻,医生说最深扎进去的那一下已经抵到了骨头上,甚至在骨头上也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宋知意跟他说了抱歉,如果不是当时自己要和宋知念夺刀,陆何也不会伤。更何况那把刀,还是他在跑路的时候,亲自带上防身用的。

  陆何倒也没啥关系,就是利用这个伤口在贺瑱面前打着秋风,时不时地晃悠两圈让贺瑱不忍心给他点个奶茶、炸鸡。

  张棠棠从头到尾都是最磕宋知意和贺瑱CP的一员猛将,有这吃饭的机会,她能直接当成宋知意和贺瑱的婚礼席面,给自己吃到六亲不认。

  只是贺瑱去痕检、鉴证的时候,他也没想过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应了下来:“必须去,只要老大第二天不查我们喝多了起不来的考勤就行!”

  贺瑱立马撇嘴:“那可不行,酒是一定要喝的,班也是得按时上的!”

  赢得了一片嘘声,可他们也都知道贺瑱打心底里都是心疼他们的,哪里会真的跟他们较这些劲儿呢。

  甚至还在等一起做结案报告,与所有人都不那么熟的郑玄,在收到贺瑱邀请的时候,虽是有些诧异,但仍是点头同意了。

  于是沣潭市刑侦支队迎来了有史以来最浩浩荡荡的一次团建,活脱脱地直接挤满了他们常去的路边摊小店。

  老板一看他们全来了,立马招呼着:“我一知道你们要过来团建,我就干脆直接闭店,不招呼别的客人了,不然你们这呼啦啦一下子好几十号人,我们这里还真的坐不下呢!”

  贺瑱和老板也很熟悉了,立马笑哈哈地热唠了几句,就开始按照他们平日里大家的习惯点菜。

  上次来的时候,宋知意才刚刚被调任过来,那时候他和宋知意还闹着可大的别扭。

  没想到时隔了半年再来,他和宋知意已经负距离接触了。

  那些个羊肉串、牛肉串像是不要钱般地点着,猪蹄鸡爪也是张棠棠这种小姑娘最爱吃。他特意要多了几个炒的青菜和清蒸的鱼,是特意给宋知意点的。

  酒水摆了一地,大多还是些啤的。

  陆何坐在姑娘们的一桌,小口小口地嘬着娃哈哈,开心地看着贺瑱在推杯换盏。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咱们之前都爱是破一个案子就聚一次,却没想到这半年来案子这么多,一个积着一个,也当真没空。”贺瑱提了一杯,先是自己灌了下去,又说,“今天也正好趁着咱们朝澜市刑警大队的郑队长在,一起团建一下。郑队长讲两句呗!”

  被点到名字的郑玄,看着满座皆是贺瑱的爱将,又不得不摇了摇头:“贺队培养出来的都是人才,我那边……希望未来一切都好吧,我也有更多的可用之才。”

  他也跟着闷了一杯酒:“别的不说了,都在酒里了。这一次和你们共事,很愉快!”

  贺瑱一只手被宋知意在桌下偷偷捏着,另一只就拍了拍桌子来示好助兴。

  有明眼人见着了,立马起哄:“哟,老大那只手怎么了?怎么不拿出来啊!不是说孤掌难鸣吗?咱鼓掌得两只手啊,难道说……桌子下面有秘密?”

  说着,他就要弯腰,掀起一次性的白色塑料桌布,看看贺瑱在地下到底在偷偷摸摸搞什么小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