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摩肩接踵中往里挤了不远,就看见个干净利落的小摊上正好空出一张桌子。

  贺瑱眼疾手快,立马抢先把宋知意按着坐了下去,又说:“你在这把座儿占着,我去看看吃点啥。”

  摊位都是露天的,摊主掀开盖着的大桶,扑面而来的就是羊肉汤的香气。

  贺瑱立马准备掏钱:“来两碗,烧饼也要两个。老板,是不是这俩搭着吃更好?”

  得到老板肯定的回应后,他端着托盘就放到了宋知意的跟前,可却没想坐下来:“我看那边还有好吃的,我去瞧瞧,你先吃上!”

  转头他又奔着另外的摊位过去了,他刚等着新出锅的烧饼时候,就看上不远处一家的肉饼了。薄薄的饼皮里夹着的是满满的肉馅,老板一刀切下去,鲜嫩的汁水就溢了出来。

  不多会儿,他又拿着一张切好的肉饼,和两根看着并不起眼的油条挤回了座位上。

  “这老板说的,这是特产,和我们吃的油条不一样,里面灌了糖的。”他把袋子打开,先给宋知意夹了一根,“肉饼也是现烙的,快趁热吃!”

  说罢,他就先喝了一口羊汤。没有任何的腥臊味,只是羊汤的鲜,热乎乎地一口喝下去,整个身子都暖和了。

  宋知意也随着他的模样,喝了一大口羊汤,又把烧饼掰成小块泡进了汤里。

  贺瑱也是有样学样,吃了一块感慨说:“你这法子倒是挺好,怎么知道的?”

  宋知意目光瞥过隔壁桌:“学人家的。”

  贺瑱也回头看了一眼,随即笑道:“你看看,你现在这副接地气的模样多好,别成天老端着了,行不?”

  他说着,又囫囵地咽了好几口下去。

  肉饼也格外好吃,一口咬下去油香汁水便炸开在他的唇齿之间,微微有些烫地让他卷了舌尖,可终归没舍得放弃那一口到嘴的美味。

  只是可惜那油条里灌糖的吃法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接受的,贺瑱觉得倒还好,只是见得宋知意咬了一口就微微蹙起眉头,看着油条有些迟疑的时候,忍不住发笑。

  ——“吃不了别硬吃了,放那就行。不然回头给你吃不舒服了,得不偿失。咱就尝尝味道当地特产味道就得了,快放下吧,我的大法医。”

  贺瑱眼睛弯弯,笑得开怀。

  宋知意也没再像日常那般强求自己。

  吃饱喝足后,他和宋知意又在市集里转了挺久,随手买了几个小玩意儿准备拿回去给陆何他们当伴手礼。

  郑局长的消息也是来得巧,刚刚在他们准备回到酒店,再收拾一下行李的时候传来:老弟,手续已经办妥了,你们今天下午就可以带着唐萍回沣潭市了。放心吧,唐母我们会看管住的,你就安心地办案吧,我们都等你好结果!

  贺瑱抽空回了个“好的”,就去票务系统买了三个人回沣潭市的高铁票。

  回程的路上因为带着唐萍这个犯罪嫌疑人兼证人,本是没买到挨在一起的票,也在乘警的帮助下换在了一起。

  这也是唐萍第一次走出平县,来到大城市。她下了火车,就看着沣潭市的蓝天感慨着:“原来这里的天,还不如光明村的蓝。”

  陆何已然在外等候着他们了,唐谦也已经被请到了支队喝茶,可他们姐弟俩恐怕这几日还是见不到的。

  有队里别的同事看顾着唐萍,贺瑱就和陆何上了同一辆车。

  陆何看着贺瑱还算明朗的心情,又说:“老大,其实这几天马戏团那件事闹得更大了,媒体争相报道,唐谦推波助澜,已经有网友查到那几名死者曾经虐待动物。”

  “所以在网上已经有个说法是兽神降临,来惩戒这些作恶之人了。他们不怪狮子,也不追寻真相,就一股脑地散发这些神鬼言论。”

  从王宁自杀传得沸沸扬扬的水鬼找替死者,到杨宝胜不信科学只信神佛,再到今日的兽神降世。

  贺瑱只觉得荒谬,可对于无畏的民众而言,这却是能保护他们的最好法子。仿若只有将一切罪责都推给鬼神,他们的人间才是“安全”的。

  他冷哼一声,又叹了口气:“挺可笑的,但也能理解。”

  “不过——”陆何话锋一转,“如今政府部门倒是更加大宣传虐待动物这件事了,媒体也大肆宣传这件事,呼吁广大群众如果看到相关事宜,及时曝光。”

  贺瑱转头看着车窗外熟悉的风景,那天他们去马戏团的时候就走的是这条路。

  他轻轻地勾了勾唇:“唐谦的愿望达成了,他这也算是做了唯一一件好事了吧。”

  陆何不置可否。

  贺瑱没再继续说下去这个话题,只是又问:“对了,陈晓礼那件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陆何一顿,立马又接上自己老大跳跃的思维:“我派了人去调查,确实是发现了陈家门口被泼了红油漆,还被刮了车。逮到了,但却是没有造成任何的人员伤亡,就训斥了一下,看他道了歉又赔了钱,就给他放了。”

  贺瑱皱皱眉头:“怎么就直接给放了?也没跟我说一声,怎么着也得留到我回来再处理啊!”

  陆何叹了口气,又有些无奈地看了贺瑱一眼:“最近队里不是人手不足嘛,而且跟踪这件事一般情况而言也不属于咱们支队的范围。所以大家都有些悻悻的,最后只能派个刚毕业的去了。那刚毕业的没什么经验,见得对方态度还算好,就过去了呗。”

  “行吧。”贺瑱啧了一声,但也没多言,“我回头再去问问他最近怎么样吧,先紧着手上的刑事案件。”

  不出多时,警车便停在了支队门口,唐萍被人带了进去领到了审讯室,而贺瑱在外面看了许久,才扭头进了另一间。

  他往嘴里塞了一块蓝莓味的硬糖,压抑住又想去抽烟的欲望,再次直面了唐谦。

  唐谦如今伤已经好了很多,只是依旧用刺目的白纱布包住的左大臂末端,随着他和贺瑱打招呼而摆动着。

  唐谦的心情好似很不错,见到贺瑱也是笑意盈盈地开口:“贺队长,好久不见,你这几天好像也没在沣潭市。”

  只字不问他自己究竟为什么被请来支队问询,好像一切都在掌握之中般。

  贺瑱也不再缓着他,拿出从光明村带来的聪明药就扔在了桌上。他朝着唐谦努努嘴,又问:“眼熟不?”

  唐谦平静的脸上瞬间出现了一道裂痕,但他仍是在很快的速度里绷住了申请。

  可惜这一切都逃不出贺瑱的目光,贺瑱轻蔑地笑了一下,等着唐谦的下一句话。

  果然不出他所料,唐谦继而又说:“不认识,不知道。贺队长,这是什么好东西?”

  “你妈亲手给我的,还说了你吃了很久。”贺瑱开门见山,“说起来你妈是真的爱你啊,愣是能为了你,拉着你姐姐一起烧炭自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