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却是往下又挪了几寸,唇角勾了起来:“都挺不错的。”

  宋知意没搭理他,耳尖却有些红。

  贺瑱撇撇嘴,只当他是脸皮薄。

  他在床上翻了几圈,准备要睡的时候,又忽然开口问道:“知意,你说我让郑局长的手下去送聪明药,不会出什么岔子吧?”

  宋知意合上了自己一直在看的刑侦类书籍:“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贺瑱咂了咂嘴:“不然我还是自己去吧,你一个人的话……”

  “不用担心我,做你自己想做的就行。”宋知意的目光容和,整张脸好看极了。

  贺瑱似是也不再纠结,关了自己床头的小夜灯,就沉沉睡去。

  宋知意看着他的睡颜,却久久不能平静。他好像离贺瑱近了一步又一步,可似乎又不知道该如何继续下去了。

  他叹了口气,强迫自己也睡下。

  第二日清晨,生物钟便叫醒了宋知意,他起来看了时间才不过七点。

  他早些洗漱了,略带冰冷的水扑在脸上之时,也给他带来了绝对的清醒。

  他今日要面对的是一副已经埋在土里,绝对白骨化的尸体。有很多证据已经随着时间流逝,他不确定自己能到底看出些什么来,只能尽力而为。

  听到宋知意的动静,贺瑱也伸了个懒腰醒了过来。他揉了揉迷糊的眼睛,和宋知意擦身打了个招呼:“早。”

  郑局长没多时就带着早餐到了酒店楼下,随行的除了昨天那几个熟面孔,就还有一个看着十分普通的中年警察。

  “老弟啊,我怕你担心聪明药的事儿,就特地把我们局里最擅长潜伏的人带了出来。”郑局长把那个中年警察推了出来,贺瑱顿时也明白了原由。

  他们的容貌都太过出挑,总是容易成为众矢之的的。但是这个中年警察是真的扔进人堆里都看不出来,根本不会有人留意他,看过既是忘了。

  贺瑱也不再多犹豫,将聪明药细致地交付给了中年警察,又给陆何穿了消息,让他拿到证据的第一时间告知自己。

  他也是第一次对自己识人不清感到抱歉:“郑局长,你真是慧眼,昨天真是我的不对。”

  郑局长反而不在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昨天都杯酒泯恩仇了,今天还提什么。走吧,我的手续已经办妥了,可以返回光明村了。”

  一路上又是多颠簸,贺瑱觉得他如果过两天再回去,指定屁股要变成四瓣了。

  到了唐萍家门口的时候,就见到大门紧闭着,监视的警察也表示没什么异常。

  可宋知意抽了抽鼻子,却陡然间闻到了一股不对劲儿的味道。

  “不好!”他只撂下这一句话,就急匆匆地踹门而入。

  屋子里漆黑一片,郑局长下意识地想要摸灯的开关,却被贺瑱立马按了下来。

  贺瑱用袖口捂住自己的口鼻,又示意旁人也照做,快速地和宋知意一起开了所有能打开通风的门窗。

  窗户上封着胶带,不知道是为了不让屋里的热气散出去,还是外面的空气进来。

  做完这一切,他们才远离了这个小院打了救护车的电话。

  “好好的,她们两个怎么会烧炭自杀呢?”郑局长百思不得其解。

  可贺瑱好像已经在脑海中串联出了全部:“不用等她们娘俩醒了,马上找到唐父的坟墓,验尸吧。我觉得这一切根源,都会在那里了。”

  当即问询了左邻右舍,确定了唐父下葬的具体位置,贺瑱便下了第一铲子土。

  待得棺材展露出来,贺瑱扇了扇面前飘起的尘土,帮着一起推动了棺材盖。

  可展露出来的确叫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那棺材中不止有一具成年男人的尸骨,多的还有一具蜷缩的婴儿骨架。

  婴儿头大身子小,四肢不正常地佝偻着,脊柱上似乎也突出来了一块,叫人看得胆寒。

  贺瑱深吸了一口气,还是看着这可怜的小婴儿摇了摇头。

  宋知意却是戴上手套,快步上前去。他示意其他人将整个棺材都抬了出来,运回平县的解剖室,以防破坏尸体上更多的痕迹。

  再次颠簸着回程的路上,贺瑱却是板着脸一言不发。

  宋知意见状,开了头:“那个小婴儿,应该是母体一直在孕期吃苯/丙/胺所造成的天生畸形。”

  贺瑱约莫也猜到了,只是沉沉地呼出一口浊气:“是得继续追查下去,这个卖聪明药的所谓‘大仙’到底是个什么来路了。”

  狮子咬人案只是个引子,推演出来太多的是更令人胆战心惊的往事。

  贺瑱又陷入了沉默之中,宋知意也不再过多打扰。

  等到了平县的警局,没了打下手的张棠棠,自然而然是贺瑱跟进了解剖室。

  他帮着宋知意将尸骨一点点地移到了解剖台上,又帮忙用清水与小刷子一点点地清理着其上的尘土。

  而宋知意则是在解剖台前沉着认真地拼凑着骨架,恢复最原始的状态。

  宋知意纤长的手指抚过一块块骨头:“脊椎骨弯曲、肩胛骨突出,可以简单判定从前是做重体力活的。”

  贺瑱在一旁学着张棠棠的样子,记录下了宋知意话中重点,又抬眼继续等着宋知意说下去。

  可宋知意的目光却落在唐父的肋骨和胸骨上,抿了抿唇:“他不是服食聪明药过量而死的,他是被人杀的。”

  贺瑱的笔尖一顿,立马探身上前:“怎么回事?”

  宋知意指着胸骨上的裂痕,以及肋骨上一牙缺口,又说:“这是死前伤,并且没有任何要愈合的痕迹。胸骨的位置更像是被人肘击,而肋骨上的痕迹需要做凶器模型比对,但是据我的经验猜测,这就是刀尖从正面刺入进去所造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