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竟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蒸汽眼罩,盖在面前,没过多久就睡熟了。
趁他蒙着眼睛看不见,宋争把手机侧边的静音键扒拉下来,打开照相机功能,对准蒸汽眼罩的外包装拍了一张照片。
记好牌子,过几天带许竟回家,得给他提前准备一些。
宋争暗暗琢磨着。
此行完全是冲动之举,说是那么说的,但宋争不可能真的去找宋寒。
上次在沙漠,宋寒已经有所怀疑了,这次再晃悠到他面前,更要露馅——明明是来找老婆的,却不和老婆住在一起,任谁看了也会觉得不对劲。
所以,他只是发了个消息告诉宋寒,还刻意避开其出差所住的酒店,在南城一家环境不错的民宿订了房间。
晚上睡觉前,他给奚扬打电话,拨了两遍都没通。
估计是生气了。
路上那会功夫,宋争想了许多事情。其实,他也意识到了自己今天的行为非常不妥当,为了他,秦淏已经在奚扬面前做了一套说辞,称最近几天都要带着他见投资人、应酬之类的,结果才过了一晚上,他就打人家的脸,跑到南城找许竟。
这不就是现实版农夫与蛇的故事么:秦淏帮他,他还把人家给装进去了。现在奚扬不仅生他的气,甚至可能还要觉得两人都学坏了,连秦淏这样的“别人家的孩子”,都开始在长辈面前随口扯谎。
宋争忍不住骂自己,又不得其解。
为什么一遇到和许竟有关的事情,他总是不能冷静思考,弄得什么都一团糟呢。
次日,宋争起了个大早,像等待皇帝临幸的妃子一样,收拾好自己,攥着手机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生怕错过许竟的电话。
直到快中午的时候,许竟才来接他。
还是那辆越野,还是小常开车。上了车,宋争变戏法似地从背后拿出提前订外卖买好的小雏菊,献宝一般端到许竟面前:“送给你。”
许竟没有接,只是瞥了一眼,微笑道:“不喜欢。”
“哦……”
无形的小狗耳朵耷拉下去,不过很快又竖起来,宋争直截了当地问:“那你喜欢什么花?”
“不告诉你。”
接连碰壁是宋争没有想到的。
他彻底泄气:“好吧。我们去哪里?”
“吃午饭,”许竟看起来心情不错,“南城的地方菜,很久没吃了,正好带你也尝尝。”
宋争眼睛里亮了亮:“好呀,你不生气了?”
许竟不看他:“嗯。不过也没打算接受你高贵的爱意哦,别误会。”
被讽刺的脸皮发烫,宋争说:“我知道,我知道,没有什么高贵不高贵了,忘掉那些不愉快,好不好,我重新追你。”
许竟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可能是因为根本不存在“重新”一谈,毕竟上一次告白在他眼里,实在太过草率与冒犯,哪有半点追求的过程。
那家餐馆以前开在老城区的街上,十多年了,生意一直很火爆,后来,因为城市规划和自身的发展,搬到了南城最大的购物中心里面。
这对于宋争和许竟来说,算是两全其美的事情——正好吃过饭,逛逛商场,出一些图。
正逢周末,又是饭点,购物中心里很多人,吃饭的地方基本都有要排号。
领完等位号码,两人站在门口,看着宋争拘谨的样子,许竟笑道:“我现在可以配合你,表现得亲密一些。”
主动提出演戏这种事儿,放在之前,宋争会很高兴,因为这么做的话就可以趁机亲近许竟了。可是,下决心正式追求许竟以后,他突然就不喜欢这样道貌岸然的亲密了,许竟越配合,他就越觉得不安。
也可能是被杀青宴前后的反差弄出阴影了吧。
总之,他现在就是不太想装许竟的“老公”。
许竟倒无所谓:“不做也行,反正,算算日子,我们对外应该还在吵架当中。”
“谁和你吵了。”
前一秒,有骨气的宋导还信誓旦旦,下一秒便被刺激到了似的,不服气地往前挪了一大步,揽住许竟的腰。
“夫妻之间哪有隔夜仇,人家都说,床头打架床尾和。”
“是是是。”许竟也不挣扎,反而顺势将侧脸贴在宋争的肩膀上,余光瞄着他的侧后方,“好像有人认出我们了。”
宋争未做遮掩,不过许竟是戴了口罩的。
不远处有人举起手机拍照,等位的数字随着叫号逐渐递增,感受到耳边被呼吸喷出的微弱热潮,宋争的心脏好似停顿了半秒,旋即开始猛烈地狂跳。
“你在紧张什么?”
两人身贴着身,许竟轻而易举便察觉了出“异动”。
“谁紧张了,”宋争嘴硬,“是你、你撩拨我。”
许竟嗤笑道:“我又不喜欢你,干嘛要撩拨你。哦,我知道了,你是不是觉得我生性浪荡,逮住机会就要色诱别人啊?”
“我没有那个意思!”
宋争小声嚷嚷道,说完赶紧环顾四周。
紧接着,他轻轻扯着许竟的后衣领,将人拽起来,伸出一根手指在口罩上点了点,说:“这张嘴巴可真坏,看来以后我要谨言慎行,少犯错,不然叫它揪住一回,能反反复复拿出来讲几百次,是不是?”
身旁一走一过的人都忍不住将目光投向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