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醒来时,宁岁觉得自己的裤兜里有什么东西硌得慌,一掏竟然掏出了一条金灿灿的大金链子。
想起来了,这是大概是昨天半夜那两个闯入者塞自己兜里面的东西。
宁岁揉了几下自己的头发,恢复了些神志。
咦,这个项链怎们这么眼熟。
罗笙也醒了,从地上爬起来,正在扯还在酣睡的陈烨木的裤脚。
罗大少爷不服,怎么这陈大少爷睡着床,自己却睡着地板。
不患寡而患不均,他要把陈烨木也扯到地上睡。
罗笙见到躺在电竞椅上发懵的宁岁,看到了宁岁手里的项链,也觉得眼熟。
“咦,这不是拍卖会上被包厢内的神秘客人买下的黄金项链吗?怎么在你这儿。”
宁岁瞪了眼,啥?原来拍卖会上花重金买下项链的就是那两个。
那两个人的行事风格,实在是诡异,变幻莫测。
手里的项链沉甸甸的,是真货,样式也和拍卖会上看到的真品很像,估计就是那件文物了。
自己并不是他们要找的那位小少爷,这项链还是等他们下一次突然出现的时候还给他们好了。
直觉告诉宁岁,他们是不会放弃的。
不过这项链看着眼熟,倒想是好久之前就已经见过的。
日上三竿,维修人员终于把陈家的智能家居换上了新的电池,同时把那失灵的空调修好了。
郑秀玲睡得熟,完全不知道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罗太太从她身边起身去处理事情,郑秀玲也完全没有发觉。
罗太太拿着收款码放在郑秀玲的眼皮子底下,调笑说:“付钱吧。”
郑秀玲很懵,问:“你收我住宿费?!”
罗太太告状:“哦不不不,支付下你儿子弄坏的立式晾衣架、尖顶台灯,那两扇窗户的钱就不要了,算那俩歹徒身上。”
郑秀玲:“?”
郑秀玲转头看向宁岁和陈烨木,眼神写满了不可思议。
在她睡觉的这十个小时里面都发生了什么。
宁岁和陈烨木并肩站着,都低着头,昨晚的勇猛陡然不见。
罗太太也没真的要郑秀玲赔钱,就是告诉郑秀玲,这陈家的别墅位置比罗家的还要偏,这俩孩子突然遇到这个事,叫郑秀玲多关注关注孩子的安全问题,别出什么岔子了。
郑秀玲带着宁岁和陈烨木回了家,大清早的郑秀玲就已经请了公司把家里的所有窗都加了铁丝网,防止坏蛋来袭。
宁岁把那串黄金项链装进了盒子里,准备随时带着,毕竟说不准那两个人什么时候会突然出现。
若是见到了就把那项链还过去。
那么贵重的寻亲物品,可不能给错了人。
罗家别墅外面的小树林里面,几个黑衣人将薛桑和乔离围住。
“先生,请支付您二位此次的威亚费用。”
薛桑一如既往地掏出一大叠的银行卡付款。
黑衣人拿了钱便退了,薛桑将乔离手里面的行李箱拿了过去,也不嫌地上脏,直接把行李箱打开放在了泥地上。
行李箱里面,是他们全部的财产。
——一大堆银行卡。
原本塞到要爆炸的行李箱被这番挥霍,已经轻了不少。
不过没有关系,薛桑不在乎。
金钱乃身外之物,能将万贯家产挥霍成现在这幅模样也是一种特殊的本事。
几百年的家族伟业在他这短暂的一生之间大厦倾倒。
王多鱼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他薛桑做到了。
不远处,有脚步声慢慢靠近,是他们雇佣的一个小助理。
即使日渐清贫,但是企业家该有的配置还是有的。
也就只剩这一个了。
一个穿着棉衣的黑皮少年站在了他们的身边。
“老板,最近意大利公司原本的股东们向我们邮寄了法院传票,控诉我们随意解散公司股东大会,违背原则,要和我们打官司。”
“无所谓,我们可以搬家,”薛桑数着银行卡的张数清点资产。有两张手滑落泥地上了,他皱了下眉便踢远了。
不要了,就是这么潇洒。
“还有啊,国内有家影视公司的老总听闻可您回国的消息,表示热烈欢迎,并且邀请您来投资。”
薛桑不太感兴趣,但是也没有打断,那黑皮少年便继续说了下去。
“那个老总说,他有一个绝妙的主义,保证可以让大家都赚翻。他说现在的综艺市场太僵硬,都是想些流量明星,他想要搞个有新意的。”
“他想请一些素人。”
这样比较省钱。
“最好是某些领域有一点点特长的素人。”
这样营销通告比较好发。
“然后让素人们一起做游戏,叫观众朋友们耳目一新。”
这和其他综艺有什么区别吗?
薛桑听人说话的重点和别人的不太一样。
“有特长的素人”,薛桑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亲亲弟弟。
他问乔离:“我弟弟是不是会画画。”
乔离点点头。
黑皮助理说的别的话,薛桑那是一句没听。
他豪气的把行李箱拉上了,然后将整个箱子递给黑皮小哥。
“给,我投了,但是这个综艺,必须得有我指定的人。”
倾家荡产,只为创造重塑亲情的机会,可歌可泣。
乔离被噎地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面色涨得通红。
薛桑睨他一眼,问:“你有意见?”
乔离挺了挺脖子,说:“没,主子干得漂亮。”
无条件无脑支持主子的一切行为。
*
学校终于放假了,困了一个学期的学生终于脱离了苦海,回到了家,有了一个短暂的假期。
宁岁也放假了,不用每天早起去上班。
渐渐的,学校里的学生、老师都回家了,连带着食堂里的阿姨都收拾好了包裹准备回家过年。
校园里陷入了寂寥,枯黄的树叶在地上堆了厚厚的一层,也没有人清扫。
学校里到处洋溢着喜气洋溢的氛围,不挂红灯笼都知道这是春节要到了,假期要到了。
陈烨木陪着宁岁,一间间教室巡查过去,把电闸关了然后锁门。
三座教学楼都陷入了短暂的静谧,短暂的失去了生活气和人声。
除了西门的门卫。
门卫外面,老徐的晾衣架又被他自己推到了门外面,晾衣架上挂着他火红的裤衩、有两个大洞的袜子,还有一大堆的换洗衣物。
老徐正坐在一张小板凳上,哼哧哼哧在一个大盆里面洗衣服。
门卫窗台上面的灰尘似乎已经被擦掉过了,窗户正中央贴着两个大大的塑料福字,喜气洋洋。
“徐爷爷,你过年不回家?”宁岁问道。
“害,太远了,不回去了,”老徐没抬头,忙着洗衣服,洗衣粉的泡沫飞溅出来,飞到了他的脸上,他抹了一下脸颊。
老徐从来没说过自己的家在哪里,也没听过他和老婆孩子打电话。
私人的事情,宁岁也不好多问。
老徐似乎习惯了这种四处漂泊的生活,停了手里的动作,感叹道:“这工作啊哪哪都好,就是有地儿睡,有地儿住,就差个厨房,这日子便圆满了。”
“不过啊,那王大爷、李大爷可是给我说好了的。他们说过年那天会给我端碗馄饨过来。哎呦,我前一天可得少吃一点,不然一顿饭两大碗馄饨,那可怎么吃的下啊。”
“爷爷,不如住过年来陈烨木家里吧,他家里有屋子住,有厨房,你自个儿下厨煮吃的也方便,那馄饨叫王爷爷、李爷爷端陈烨木家里去,咱们一块儿吃,”宁岁提议道。
老徐拖长了音调,回道:“这过年还是得在自己家啊。”
宁岁说:“你瞧我这不是也厚脸皮赖在陈烨木家里嘛。”
最终还是没有劝动,老徐把两个人赶上了车,叫他们赶紧回去,年后再见。
老徐朝他们的汽车挥手,然后逐渐消失在了视野里。
老徐将把手在那洗衣水里面沾了沾,然后将窗上翘了边的福字再一次贴平。
这过年,还是得在自己家啊。
陈烨木带着宁岁回家,顺带绕道去商场□□节穿的新衣服的。
虽说平日里,郑秀玲没少给他们买衣服,一开始还堆在客厅叫他们看两眼看喜不喜欢,后来直接省了流程,买了衣服便塞进他们的衣柜。
现在两人的衣柜里有一大堆没穿的衣服。
但是新年的仪式感还是得有的,新年的新衣服和别的时候买的不一样。
陈烨木将汽车停进了地下车库,商场里人山人海。
不少品牌服装店里面,试衣间都得排队。
宁岁和陈烨木都不喜欢排队,逛了半天,自己的衣服一件没买成。
路过一间老年服装店,宁岁问道:“要不要买两件?”
陈烨木问:“给咱妈买吗?”
陈烨木摸着下巴仔细思考后说:“给她买这种颜色款式的衣服,她可能不会给我们吃年夜饭的。”
“不是,想什么呢,是给老徐买件,这种暗红的春节穿着喜庆,平日里也可以穿,”宁岁敲了敲陈烨木的脑门。
平日里,隔三差五的,他们总给老徐带点新鲜玩意儿,吃的穿的不少,但老徐很少穿,宝贝似的藏在箱子里,偶尔看两眼。
这春节的衣服,总舍得往身上套了吧。
他们给老徐买了件薄一点的棉衣,穿的时间长一点。
后来又去女装店里面贴着郑秀玲的口味,帮她选了条冬天的红裙子。
两个人都是学画画的,品位不至于太差。
又去西装店里面,给陈引祁买了套西装。
陈引祁忙,这个春节也不知道能不能赶回来。
两个人大包小包得回到了地下车库,没买到自己的衣服,准备下回再来。
反正放假了,时间有的是。
买了东西,他们又原路返回,又回到广宿高中。
门卫的门口一滩水,大概是洗了衣服顺手便倒那儿了。
窗边的福字又翘了一个边,水干了,轻轻一扯就要掉下来。
屋内的灯关着,宁岁打开门的时候,听见了老徐的呼噜声。
在睡午觉呢。
宁岁把衣服放在了窗边的桌子上,便踮着脚尖轻轻合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