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单里的肥羊实在太多太多了,户部尚书回头和刑部尚书一琢磨,这不仅是他们,六部都能肥一波啊。

  事实上,不仅仅是户部,自国库空虚以来,其余各部都穷得很,怀揣着对雍亲王的敬仰与感激,六部私底下联合在一块,拆家行动开始了。

  ——他们拆的不是别的,正是八爷的情报网。

  八爷的幕僚狂怒却毫无办法,人被抓了,再补充就是,可经费没了,拿什么来补?

  幕僚快要吐血,他们顾不得八爷还在病中,火急火燎地求见,可还没进门,就被八福晋挡了。

  八福晋语气悲切,拦路却是毫不客气:“爷最要紧的是养好身体。他已经起不来身了,有什么事,还请先生们暂缓禀报。”

  幕僚苦笑:“属下自然知道贝勒爷病笃……”

  等一旁的管家再三解释,他们才知道,八贝勒府的一切事宜,而今都交由福晋打理。八爷对她交付的信任,比从前还要深,称得上重视无比,不分你我了。

  幕僚对视一眼,有人不由道:“那曹家格格入府一事?”

  八福晋脸沉了下来,管家忙道:“爷病成这样,如何成亲?只能推迟了!”

  幕僚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推迟是应该的,但总要有个期限吧,看这样的情形,难不成是无限推迟?

  曹家不震怒都是好的了,皇上那里,难不成就任由圣心无限跌落下去?

  幕僚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八爷每每的谋划,都是八福晋在拖后腿,而今竟是把府务交由福晋全权打理,简直是昏了头了!!

  他们不知道八爷抗命,不欲休妻一事,但事到如今,他们已经失望到无以言表。

  尽心尽力坚持到现在,全凭知遇之恩,否则早在八爷被踢出夺嫡行列的那一天,他们就跑路了。想到从前,他们不禁苦笑,拼了命的谋划,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翌日天蒙蒙亮,八贝勒府幕僚集体辞行,没有留书。

  从前八贤王的势力在这一刻起,正式分崩离析,除了一堆烂摊子,什么都不剩了。

  渐渐的,有流言在京城兴起,其中最火爆的,是其中一位幕僚醉酒之后的牢骚,大致意思是说八爷太宠八福晋,简直到了不分是非,令人发指的地步。

  宠就宠吧,君不见四爷也宠年侧福晋,几乎满京城皆知!

  但你瞧瞧人家,年侧福晋乃众所周知的才女,知书达理,一点恃宠而骄的苗头都没有,四爷更是理智在线,没闹出这一堆破事!

  得知流言的四爷:“?”

  苏培盛忍着笑来回禀:“逃了,没抓到。要着人通缉吗?”

  四爷:“不用。”

  中伤的是老八又不是他,他只是为“知书达理”四个字心服口服。

  四爷揉了揉眉心,心道这是喝了几杯酒,想起年娇从小到大被年家苦心培养的风评,很快释然了。

  不怪他们,一开始他也是蒙骗其中。

  四爷大步往外走:“为防狗急跳墙,隆科多那里,你也注意着些。”

  苏培盛连忙应道:“是。”

  ……

  这流言实在振聋发聩,不仅当事人知道了,渐渐的传遍了后宅。

  年娇听了秋嬷嬷的转述,在四爷前来用膳的时候,抿唇一笑,发表点评。

  “他在夸我。”

  四爷:“……”

  年娇:“虽然与事实有些出入,但大差不差,是这样的。”

  四爷:“……嗯。”

  年娇骄矜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画了肖像画,又写了话本之后,王爷顺着她的次数,比从前多多了。

  小花妖想不通,只能扯到爱才之心上,因为欣赏她的话本,王爷一天比一天在乎她!

  年娇自圆其说,这才有心思打听讨厌鬼的境况:“八贝勒有没有吐血?”

  年娇心想这要是她,她死了都能气活过来。

  四爷摇头:“不清楚。”

  年娇不知道男人骨子里就憋着坏,导致幕僚跑路的前因就是他制造的。

  她哦了一声,就听四爷道:“拜流言所赐,曹寅又一次上书,汗阿玛今早削了老八的爵位,日后不是贝勒,而是贝子了。八福晋递牌子进宫被拒,外家安郡王府已经彻底与她划清了界限。”

  四爷提起此事,像提起一颗微不足道的尘埃,随即说起了木兰秋狩的准备。

  他就是这样一个对敌人穷追不舍,赶尽杀绝的人,说他记仇也好,小心眼也罢,事实而已,没什么好辩驳的。

  见年娇满是期盼地看着他,四爷神色平静,丹凤眼含了笑意:“草原水草丰美,却远比京城干燥。适时天气转凉,收拾行李的时候,大氅也带一件……”

  最后,他没头没尾地叫了句:“娇娇。”

  “嗯?”

  四爷低声问:“够出气吗?”

  年娇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