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却是猛地变脸:“朕是这么刻薄的人不成?自然要等他们叙完旧。我看你逍遥得很,巴着人给你抚琴,你汗阿玛我却半点也享受不到,真是不孝子。不把他给朕,你便滚上朝去,日日叫你填国库的窟窿!”

  李德全的脸扭曲了。

  四爷嘴角动了动,仿佛触摸到了什么,非但没有请罪,反而叹了一声,用的妥协的语气:“都听您的。”

  康熙这才不骂了,一边走,一边淡淡开口:“都藏好了,不许暴露朕的身份。”

  都一把年纪了,还玩微服,四爷猛地冒出这个念头,很快把它挥了出去。

  凉亭内,年娇压低声音,把近来五光十色的生活复述给大哥听,年希尧听得津津有味,准备回头告诉阿玛额娘。

  只是……他似想起了什么,脸色重新漫上复杂:“娇娇,王爷日理万机,平日里上朝听政,还得解几何题,想必十分忙碌。”

  见年娇不解地望来,年希尧压低声音:“你……力气小一点儿。”

  特别是扑人的时候……

  年娇:“……”

  她的脸又红了,这回是委屈,上朝听政也就算了,她怎么不知道老板喜欢解几何题??

  作者有话要说:

  四爷:我不爱几何,也不爱笑。

第41章

  年娇正想反驳,抬头一看,就见老板远远朝凉亭走来,连忙端正地坐好。

  四爷装作没看见她的小动作,边走,边在心里揣摩皇上的意图。

  他对年希尧道:“允恭好琴艺,只一曲,便为这湖光山色添彩。”

  年希尧连道不敢,四爷摇头,他的夸赞还是收敛了。

  望了眼与有荣焉的年娇,他一笑,让苏培盛带年侧福晋去早早收拾出的厅堂,好叫兄妹俩有个叙旧的地方。

  小花妖眼睛一亮,乖乖起站了起来。

  望着年娇离去的背影,四爷收起目光的温和,转过身,对年希尧低声道:“我这里有个慕名求医的故人,听闻十三弟腿有好转,想着让我引荐一二。他已有些岁数,算是老人家了,这些年甚是操劳,允恭看……”

  四爷说这话的时候神色不变,年希尧也没多想。

  他猜测是朝中的哪位老大人,一口应了下来,既是王爷的故人,看一看也是应有之义。何况还是上了年纪的老者,他拱手道:“举手之劳,岂有不应之理?王爷千万不要予我诊金。”

  四爷拍了拍年大哥的肩,心道诊金如何,恐怕不是他说了算的。到最后,终究还是咽下去了有关面圣的提点——

  皇上为何微服,如今他也有了些明悟。在谁也不认识的宫外,汗阿玛或许更高兴别人将他当做普通的、需要关怀的老者看待,而不是君。

  都说由琴识人,加上那道难解的几何,皇上能对允恭生出感兴趣,也就不难理解了。

  不知为何,四爷对年希尧抱有信心,至少比从前年娇背诗的自信强一线。

  方方面面思虑了一圈,觉得没有什么遗漏的,四爷负手而立,望向波光粼粼的湖面。

  只见三两只鲤鱼在水中跳跃,鱼尾摇动,一派悠闲自由。

  ……

  年希尧是个体谅他人的人,虽比不上年羹尧思虑周全,但能让他在乎的人过得开心又舒畅,就像水流无声地滋润着大地。

  就像现在,他控制着时间,把该关怀的话都同妹妹说了,便起身向她告辞。

  年娇一直很亲近这个大哥,觉得他比二哥靠谱,得知大哥又能发挥自己学医的爱好,小花妖眉眼飞扬,显得很是高兴。

  她就说老板人很好。

  得知年希尧去见圆明园求医的“病人”了,年娇寻寻觅觅,终于在湖心亭寻到了赏景的王爷。

  继而提起裙摆,迫不及待地朝他扑来:“爷对我哥哥真好!”

  这回又换了个话术,不是“爷对我真好”了。四爷心里淡淡地想,这回没有推拒,伸出手,精准无误地将年娇接住,提起她的腰,让她坐在他的膝盖上。

  他的手边放着一盘剥了壳的松子,四爷伸手捞过,把它推到年娇面前。

  年娇看看松子,又看看王爷,吧唧一口亲上他的眼角。

  葱白的指尖捏起一颗,轻轻凑到四爷的唇边:“你也吃。”

  鼻尖是浓郁的桃花香气,男人低头看她,半晌岿然不动。

  他道:“我早就过了吃零嘴的年纪了。”

  松子怎么算是零嘴呢?这是富有营养的坚果,年娇不依不饶地继续举,四爷瞥她一眼,只得张口吞咽了下去。

  年娇满足了,她像仓鼠似的挑挑拣拣,把最圆润最大个的松子拿出来吃,其余的留到后面。四爷将她的举动尽收眼底,藏住浅淡的笑意:

  “方才可有和你大哥谈论我?”

  年娇脸颊鼓鼓的,差点说顺了口:“有……没有。”

  这就是有了。

  四爷平静道:“说的我什么?”

  那怎么能全盘告诉呢,年娇声音渐小:“大哥说王爷日理万机,十分忙碌,叫我对王爷体贴一点。”

  四爷唇角一抿,不让自己上扬的弧度过于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