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还会回来吗?”有一位新降生的仿生人语调还带着生疏的奇奇怪怪。

  “会的”松本如此坚持说。

  她只是去见好久不见的故人罢了。

  绫找到了声源处.

  他似乎是特意做的打扮,西装崭新熨帖,连头发都梳得平整规矩,九年的生离研磨已经从青年成长至今。

  通身的气质淡然,唯见到她,眼里的那片霜才层层融化,堪比春潮温暖。

  他们分别了好久好久.

  "kenma来得好慢"

  她今日亦是有过打扮的,白裙皎洁配着件风衣干拣,像是赴宴般矜贵得体。

  到底是彼此都已大有变化,而她容貌始终如初。

  "绫依旧很漂亮"他笑着夸了句,弯起的眉眼可窥见少年时期的一二溺色。

  "让你久等是我的错".

  然后研磨拿出了一件透明的薄片,"再陪我看完最后一场烟花吧.”

  她点头,坐在了他准备好的位置上,两人并坐闲聊似的在漫天烟花中,仿佛从未分离。

  最早有意识这般的存在,是什么时候?

  在实验开始时,她就能听到孤爪夫妇的声音了,他们所说的每一字词于她都很陌生。

  那是一种虚无、混沌的白茫茫里,渐渐地感受到了周遭的存在.

  直至他的一声呼喊.

  "绫"

  破开死寂的是一个男孩稚气的童声,睁眼面向世界的第一人是他,按照系统指令设定.

  我很清楚自己是为他而来的。

  我好奇人类、好奇世界,好奇一切.

  他们会无所偿的告诉我如何去适应,如何加入、伪装.

  我便在这样安稳的环境里成长认知。

  那场车祸里松本自以为的猜测与偏见是错的。

  孤爪夫人说的是,孩子,你自由了,还有微弱的抱歉.

  彼时我不知道这两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只来得及获取车上的导航。

  带离研磨,是我自己的选择。

  而他如实质的痛苦让我明白词典上亲情、失去与恨组合又是什么。

  非要选择的话,在小屋的六年是我最平静的生活.

  人各有志,作为仿生人自然意识上也别有一番,我的愿望也很简单——

  陪着他。

  事不随人愿,生活被打乱,逃亡七年里从不缺席战火、故事冷暖与人性善恶。

  我大抵是从那时候开始思考的。

  为什么我不该存在喜欢。

  为什么不能和平呢,为什么我们一定要被驱逐,为什么我们两个不能在一起…

  人类似乎极其抗议仿生人拥有意识,他们诚惶诚恐、拼命抵抗。

  也将研磨视做怪人、怪物。

  因为人类规则里,我们是不可能同时存在爱的。

  我多少沮丧过,不解过,好在研磨是个很有耐心的人,他从不吝啬于沟通。

  我所有的一切认知都在模仿他、贴近他。

  不被理解也没关系,我们并不需要与任何人共存。

  随着阅历的见长,渐渐会意识到一件事情,那便是长久的在一起才是这世上最难做到的承诺。

  安娜不过是提早了我们被抓住的日期。

  那天上午我亦看到了她在窥探到我身份后转换的情绪。

  心里难免生出,所有人都是这样的吧,特例真的太少了。

  没有人会接受的。

  而存活于此世间,终究会不得不走上站队的路。

  我能忍受人类的厌恶,但是并不想允许他们看待研磨。

  进入了关押,他们会细细的恨不得解剖开我的一切,拆除、测试、重组日复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