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类场合下多是应酬的大人,他呆在点心区,母亲说等忙完了再来接他。

  他熟练地找了个角落位置,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力。

  桐月出场后周身就围着许多奉承的,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是带着讨好意味。

  而她也做到了那股浑然天成的对周身的轻视与不耐,可以完全不顾及任何人感受的随口让这群人难堪。

  置身其中又像是游离局外。

  赤苇听到不少人的讨论,说什么长得好看又怎么样,脾气也太乖戾了等等负面评价。

  大人的八卦间赤苇知道了桐月绫秋虽是长女继承人,但父母已然离异各组家庭。

  “所以说除了那身份,谁愿意上赶着”

  “我看等她后面那些弟弟妹妹长大,估计也是个弃子”

  他们闲聊似的恶语猜疑。

  他不予评价,熟练地只当耳边风。

  晚宴进行到后面,赤苇悄悄离场,内里的气氛是光鲜亮丽,但总归叫人看得心累。

  还未走出走廊,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却不是刚刚那股傲慢玩笑,浓浓的哭腔反倒惹人心软。

  “…所以我说,我不要你管,滚”

  字字句句的究竟是排斥还是挽留,赤苇上前两步,看到了内里的景象。

  黑尾还想说什么,桐月拿起了手边的杯子砸在他脚边,“别跟着我”

  她说完就离开。

  那位少年是站在了原地,赤苇这个本不相干的人不知道为什么跟了上去,看着桐月径直往外走,躲进了酒店的室外花园。

  一个人的时候,情绪自然是憋也憋不住的涌上。

  女孩哭得很是伤心,哪里还有刚刚那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或者说她只是习惯的装出那股样子。

  说到底,赤苇有了同类心理。

  他们都是灰色的。

  待她哭得似乎嗓子都哑了,赤苇思考中小小离开了一会。

  “需要吗?”

  此地的光线并不明亮,且他的声音很轻。桐月只以为是黑尾,嘴上还在怨念“小黑,你好烦”

  等意识到不是的时候,她已经接下了这个陌生人的手帕,于是几秒间桐月恢复了不好惹的样子。

  叫人滚开,还附带威胁。

  类比的话更像是张牙舞爪的野猫咪,更惹人怜爱。

  如果能忽略掉她软软的口音,或许听起来确实…

  不过赤苇想,他就是那么的不害怕她。

  他俯身,将从宴会上拿来的热乎毛巾猝不及防的敷在桐月眼睛上,依旧保持沉默。

  桐月被暖的一缩,脱口而出“你想死啊?”

  手抓着赤苇的手腕,到底是没移开。

  这人哑巴一样的一直不说话,要不是刚刚有说过一句,她还真的以为他不会说话。

  算了,桐月也懒得计较,心情莫名的平复许多。然后手上被塞了杯热奶茶,她一愣。

  赤苇有一搭没一搭的替她按住毛巾,直到感受手心里的毛巾温度凉下,他才收手。

  随后转身就离开了。

  桐月没看见他的大概样貌,只记得那股影影绰绰的体贴与温柔,还有奶茶甜腻的味道。

  赤苇躲在暗处,等着她心情好了许多被黑尾接走。这是第一次的交集,之后亦有。

  细心地观察下,他发现了许多旁人注意不到事情。

  例如出言讥讽是因为那人本身作风不正还想攀谈高位者,赶人离场是因为那人对女生言语不当,诸如此类的细节越多。

  他便越知道她的装腔作势。

  巧合下也见过少女驰骋赛场的张扬,拿下头盔下的爽快笑容,一眼万年,他明白那个才是真真正正的桐月绫秋。

  她不是灰色的,他们亦不相同。

  赤苇无法不为这样的耀眼倾倒。

  直至她转学来的那个冬日里,东京的雪纷飞扬扬,夜晚里的温度伴着冷风刺骨。

  赤苇时隔又遇见了桐月。

  少女穿着单薄的礼服长裙,薄薄的妆容打底,素白黑沉的世界里唯有她明艳惊人。

  她带着醉醺醺的模样,抱着酒瓶在街上乱晃。赤苇脱下了自己的外套 ,上前罩在桐月身上。

  软绒绒的大衣引得她侧头,不知道喝了多少酒而意识糊糊,连手上的酒瓶被拿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