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要继续说时,背后有一道急促的咳嗽打断。

  紧接着就看到了那个话题中心的男孩一脸平静的站在不远处和试图提醒她们的领路侍女一起,她们忙噤声,行完礼匆匆离开。

  北信介后来才知道,他一开始出现在那里的原因,是两边为了培养他们的感情。

  他移了移眼神,身边的侍女指示了桐月的方向,他看向那个光下艳艳的发色,但那一日他并没有搭上话。

  桐月绫秋的时间安排似乎紧得连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那是他对她的第一面。

  再后来听奶奶说罗希老先生确实对这位小继承人上了心,又安排了很多职业教练去往东京。

  北却想,那肯定会更忙了吧。

  后面哪怕他去了东京,也始终没与桐月说过话,一直都是看着她忙碌的背影。

  钢琴、算术、体操数不清的背影。

  真正搭上话的是在他六岁的时候。

  一如既往的来到了她训练的场馆,看到斥巨资打造的卡丁车赛道上,一次次因为控制不住速度直至翻车摔倒的女孩。

  训练师对车速与赛道都加了难度,他们都准备在两年后的欧洲卡丁车赛上,让这位继承人大显身手。

  赛场外站了许多仆人与专业人员,脸色凝重的铃木熙子阻止要上前帮忙的人。

  让场中的桐月绫秋自己站起来,自己扶起车,再来一次。

  于是--

  北信介看到那个才五岁多的女孩,一点点的扶着从地上起来又继续,一次次的摔倒,周而复始的爬起来。

  直到摔了一跤狠的…

  她这次倒地时间很久,哪怕身上都带着最顶好的护具,也架不住一个小孩如此频繁的挫伤。

  场外居然没有人动,她们都冷眼旁观的、理智的分析该怎么做能夺冠,赢下谁谁谁。

  北信介拂开了阻止他的人,往赛场上跑,甩开了后面惊呼的人声,来到桐月面前。

  近距离才看清她的手和腿上几乎都是摩擦跌倒的痕迹,密密麻麻的、新旧叠在一起。

  几乎没有那一块是完好的。

  北信介第一次愣住了,不由攥着拳头缓和心里莫名的难受与揪起,就这么没由来的。

  “来”他伸出手,递到低头的女孩面前。

  “…不需要”

  桐月抬起头,清晰的露出了那张即使稚嫩也不失漂亮精致的脸,冷漠的不像是个孩子。

  是了…她和他见过的年龄小的孩子都不一样。

  桐月看到了许多为拦着北信介跑进赛道的仆从,远远地对上铃木老师的眼睛,她面无表情的说明了态度,桐月更不敢靠着北信介。

  就算现在有人帮又怎么样,等这个人走了,该落得惩罚她也逃不去。

  只是一时的…

  可是身体却实在提不起力气,桐月转过身,趴在翻倒的卡丁车边借力起来。腿还是在打抖,堪堪又要摔倒时、背后却多了一双扶着她的力气,北信介默默地撑着她的身体。

  “绫秋”他说,“北信介,我的名字”

  她稍稍疑惑,转身与他对视。

  不久,两人就被那些个赶过来的侍女围住,她们要带扰乱秩序的北信介离开。

  “可是她流血了,受伤了,你们都看不到吗?”

  男孩明明才六岁,说出来的话也很平静,但却带着莫名的让人不敢插话的气场。

  他不再看这些人,在桐月面前低下身,侧头轻声说“我带你离开,上来”

  她罕见的思绪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做,但是北极有耐心的又说,“不用担心,一切都有我,如果你相信的话”

  他又想到了什么,继续说“我今天不是空手来见你的,你想不想喝奶茶?”

  “…什么是奶茶?”

  “很好喝的饮料,你不愿意和我一起走吗?相信我吧”

  ……

  那是她第一次违背铃木老师的指令,趴到北信介的背上,被稳当的托了起来,意料外的安心。

  “您不能带走桐月小姐,北小少爷”铃木走到场中间,语气凶厉的挡在他面前。

  “铃木夫人,您只是一个外人,明白吗?”

  男孩带着敬语说这句话的时候,罕见地带了笑容,礼貌生疏的微笑,聪慧的剖析其中利益。

  “所以,可以让开了吗,全部”

  铃木答不上话、退了一步,其他人也没胆子都退后,空出了一条道。

  北信介就这样带着桐月离开,出乎意料的轻松与简单,但他也后悔了,要是早一点,再早一点出现,是不是会更好呢?

  背上的女孩于此刻的他而言,原来是很特殊很特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