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不知是在向你解释还是自言自语。

  你替他擦掉额头沁出的汗珠,看不见笼子外的玩意儿,但你知道五条悟现在很难受。

  “负担太大的话咱们就走吧?”

  “不要。这种程度,脑子还能吃得下。”五条悟这该死的胜负欲。

  当你扶着五条悟走出地宫,天已经黑透了。

  五条悟筋疲力尽洗漱完毕,回屋一头把自己摔进枕头:“你咋还在?”

  “我告诉家里等下派车来接,”

  你趴在床边手撑着下巴,

  “头还疼吗?”

  “……你说呢?”五条悟没好气。

  “这样啊……”你伸手,撸猫一般,一下一下缓缓轻抚他的后脑。

  “痛痛飞~痛痛飞~痛痛飞走了~”

  北国民歌的调子温柔舒缓,斋藤婆婆曾教你这样哄弟妹。

  “哄小孩儿的话,居然还能唱成歌……”五条悟语气已渐渐困倦。

  “悟也是小孩子吧。”你趁着他困到听不见多贫两句,替他盖好被子。

  以后的岁月里,因为这双六眼,你们应付过不止一次生长痛。

  比起主动挑战更繁杂的咒力,随着五条悟开始出任务,被动辣到眼睛,或者时间到了水到渠成升级的情况反倒更多。

  相比地宫里再严厉也不过是训练后遗症的疼痛,出去摸爬滚打,五条悟倒确实遇见过几次几乎以为自己会瞎掉的情况。

  五条悟想起,疼痛发作时,他惯常窝在你膝头。

  你揽着他,一下一下,用手指梳过他的鬓发,嘴里哼着似有似无的小调,合着节奏轻轻拍着他的后背。这些五条悟都很喜欢。

  “痛痛飞~痛痛飞~痛痛飞走了~”

  交往后没多久,五条悟迎来了有史以来最要命是一次六眼进化。蜷缩在你怀里,五条悟几乎想把自己的眼睛直接挖出来。

  你紧紧搂着他,圈住他的双手不许他乱来。

  “都会好的。”你吻着他的额头,亲亲他的眼皮,碎碎念叨。

  “感觉……会瞎掉啊……”

  “不会哟,疼过头就会胡思乱想。”

  “……真瞎了怎么办?”

  “这样啊,不用再看到糟心的东西是件好事吧?既然不再用六眼了,那悟来做我家的孩子怎么样?”

  “咒术师…来阴阳师的神社工作是想怎样?”

  “那……要不要一起开家庭餐馆或者西点屋?”

  “……这两个差很大好吧?”

  接下来的讨论,就断断续续从六眼的退休生活,歪到了家庭餐厅和西点屋的选址区别,从家庭餐馆唐扬鸡块和家里的区别,歪到了“晚上想吃炸鸡块加美乃滋”。

  疼痛高峰是什么时候过去的?五条悟记不清了。

  之前的“痛痛飞走了”,被长大一点儿的五条悟抗议太像哄小孩儿,你只好改哼其他的。

  多少曲儿下来,不知不觉赫本在《蒂凡尼的早餐》里唱的《月亮河》成了你的定番。

  在没有歌词,声音轻弱的《月亮河》里,五条悟度过了一次又一次的疼痛的潮汐。

  疼劲儿过去,你总说着“又成长了是好事”,然后做多加了糖的红豆饭团,或者问和菓子店订糯米特质的豆沙羊羹,两人一起庆祝。

  到头来,相比疼痛和害怕这些模糊的印象,五条悟记住了六家和果子店的红豆菜单和九种红豆饭的做法。

  “嘟——————————”

  酒店内尖锐的火警警报,声音越来越大,足以将五条悟的意识从黑暗中拽出来。

  “醒了醒了!”五条悟睁眼,弥生惊喜异常,过于高亢尖锐的警报声里,弥生的声音几乎听不太清。

  见自己清醒过来,夏油杰看起来也松了一口气。

  即使两人都被绵绵不绝、不知为何会触发的警报吵得耳鸣,也掩不住满脸庆幸。

  五条悟利索调整状态。

  这里没有她,没有膝枕,没有红豆饭和豆沙羊羹。大家还在敌人的领域里。

  在幻影和傀儡簇拥下的妆妃,忍不住狠狠捂住耳朵——要命的警报噪音,看来对咒灵也会产生影响。

  妆妃咬牙切齿——被噪音吵得心思都乱了,没法集中精力。

  速战速决,给那三人来个了结吧。

  正想着,吉原空间变得扭曲起来。

  怎么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