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饲医生,你听五条悟说起过他。办公室总放着落语广播,喜欢给病患讲新听到的落语段子,然后聊着聊着话题总会拐到女儿身上,典型的“女儿是天”型单身老爹。

  “提到X X,我女儿最近啊……”五条悟曾对着你惟妙惟肖模仿他来吐槽这人的女儿控属性。

  喜欢重味拉面,喜欢看棒球赛,调侃自己的小肚腩时会像狸猫一样打肚皮鼓,怎么看都是个普通的邻家老大爷啊。

  所以,为什么?

  “大概,是跟映美里…他女儿有关。” 钉崎大叔的声音像哽住了一样。

  “映美里…是高专的辅助监督,一个月前殉职了。”

  你心里咯噔一下。

  “原本是非常普通的任务,目标不过是个二级咒灵,”钉崎大叔接着说,“很不凑巧,一伙灵异爱好者大学生误打误撞闯进了那家伙的据点,就被当成了人质。”

  “那天映美里负责的咒术师…状态不太好,营救人质的过程出了意外,赶去救援的咒术师开倍速把映美里送到鸟饲医生那里时,已经……”

  “抱歉,” 你低声道,想轻轻拍拍钉崎大叔,手伸出去却又缩了回来。

  “钉崎先生和鸟饲小姐是朋友呢。” 叫她名字,还有到最后说不下去的话。

  朋友逝世,自己要参与围|剿朋友的父亲,这样的压力下还要向你复习一遍当下的绝境,你心里过意不去。

  “映美里,我还参观过她小学的运动会。多了个侄女,大概就是这种感觉。”钉崎大叔不再回头看你。

  形代的反应越来越大,终于在半山腰挣脱你的手飞向一座休憩亭。

  观光山区遍地的长野,为登山者歇脚甚至夜宿准备的休憩亭至少会配有洗手间和饮水机,被困状态下选择在这里落脚,很聪明呢,悟。

  你们在饮水间找到了靠墙而坐的五条悟,大半边身子被血染红了。嗯,这次是他自己的血。

  “你怎么在这儿?”一碰面五条悟感觉比你还要震惊,不错不错,还有劲儿凶你,意识清醒。

  “不是我(带她来的),我只是负责护卫陪同!”对上五条悟要杀|人的眼神,钉崎大叔飞快地把自己摘出去。

  你捂着嘴把几乎冲出口的惊叫声压了回去,强自镇定,取出药箱剪开残破的上衣开始清理伤口。这个负伤频率,打从五条悟上国中起你就没领教过了。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嘛,”

  消化了你卷进来的事实,五条悟伸出血迹凝固的手,帮你把散乱下来的额发捋到耳后,

  “没有伤到要害,撑死断几根肋骨而已啦。”

  还“而已”......

  “你傻吗,万一肋骨扎进肺里要怎么办。”

  所幸对于身经百战的咒术师来说,这点伤实在是小场面,你和钉崎大叔齐心协力,抽出洗手间卫生纸的纸筒做成简易支架固定,再垫一件衣服加压包扎,确保伤不影响五条悟呼吸。

  “到这步田地了,稍作休整下好啦。”

  ?是因为吃瘪了所以冷静下来了吗,五条悟居然做出了如此普通有常识的提议。

  “说起来,能把五条君你伤成这样的,应该不是鸟饲吧?”

  五条悟笑了。

  “半片山区被设下了‘帐’,别说手机,连休憩亭的紧急联络电话都被切断了。非术师被强制驱离,无法进入,术师有进无出,咒力痕迹被搅乱,一旦与同伴失散就等于失联。”

  五条悟不知是感叹还是嘲讽,

  “有一套嘛,老爷子。”

  “哎?”钉崎大叔满脸的不可置信,“这一切,都是鸟饲做的?五条君也出不去?”

  “所以才说老爷子有一套啊。”

  五条悟又恢复了悠哉悠哉的口吻,仿佛被困住的不是他,

  “用全世界的非术师out,换人数稀少的术师有进无出,达到代价平衡,挺精巧的呐。加上帐内咒力痕迹被干扰,鸟饲老爷子估计有咒灵帮忙。”

  能在整个“帐”内均匀地安排施帐者的咒力搅乱咒术师的咒力痕迹,已备案的诅咒师里没有符合条件的人,那只能认为对方阵营有咒力和咒术都不弱的新生咒灵。

  你能凭着形代找到这儿来,纯粹是钻了日本的神道教系统内符与咒相依相存还能相互消解的空子,形代的符属性暂时性中和了咒力,加上形代对人的灵而非咒力的追踪不在敌方咒力的堵截范围内,卡着Bug运气好罢了。

  “不是诅咒师,而是咒灵吗?” 钉崎大叔好不容易合上嘴,表情愈发严峻,“没听说过鸟饲医生有使役咒灵的能力,如果鸟饲和特级咒灵合作,性质更严重,他就死定了。”

  “不过杀了6个人,有没有特级咒灵他都已经被判死刑了。” 五条悟仿佛很满意自己说的冷笑话,兀自“哈哈哈~”笑起来。

  “一点不好笑!”

  气氛冻结,钉崎大叔似乎也被自己的突然发作吓了一跳。

  五条悟面无表情,手搭在膝盖上转墨镜腿玩儿,靠着墙发呆。

  你接过墨镜,擦干净上面的血迹和灰:“钉崎先生,虽然悟的态度很欠揍,但我肯定,但他跟你一样难过。”

  一线的咒术师,只要不是金刚不坏身,多少都会跟用反转术式的医师打交道。你没见过鸟饲医生,但从五条悟那里你知道了很多他的事,你甚至让五条悟给他捎过惠方卷。

  经常出现在日常聊天里的熟人走上了不归路,而自己要来了结他,五条悟的心里是什么感觉呢?

  五条悟别过脸去,你知道那是他被戳穿后的下意识反应。“多嘴多舌~”这种时候,就算用这种轻|佻的语气也掩饰不了什么哟,悟。你轻轻捏了捏他的手。

  “其他两人呢?”你带了一整瓶止血喷剂,只是作为送医前的临时处理的话,给三个人用应该够的。

  “…钉崎先生,你刚才问我的伤是谁干的对吧。”五条悟的口气就像在回答“我今晚吃了什么”:“是伊集院小姐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