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的时间,在他的纬度里是那样的漫长。

  沙盘外,确定人头已经彻底粘好了,凌不渡便放开了他,将弄脏的乳胶手套脱了丢到一边,开始袖起手来静待好戏上演。

  现实中。

  副驾驶上的母女俩已经挺长时间没听见恐怖的砰砰声了,不由壮着胆子朝车后看去。

  “范宁远?你还活着吗?应我一声啊!”

  她话音刚落,一直保持僵立的范宁远突然一蹦三尺高,极度惊恐的尖叫声响彻隧道,并交叠着产生沉闷而悠长的回声。

  “啊啊啊!滚啊!滚开!滚滚滚滚滚!啊啊啊啊!!!”

  他这一叫,差点儿把前头的母女俩吓死,也跟着嗷嗷尖叫。

  范梦洁一点没有在学校当大姐头时的拽样了,哭得脸上妆糊成一团,使劲儿推她妈:“你赶紧开车啊!我爸肯定完了,咱们再不跑,一家子全交代在这儿了!”

  田佳慧也哭:“你以为我不想跑吗?我踏马不会开车啊!”

  田佳慧从小娇生惯养,出门自有司机忙前忙后,根本没有学车的动力——叫她开车,她连哪只脚是油门都不知道!

  范梦洁骂她:“你怎么这么废物啊!正事儿从来指望不上!”

  她们俩倒也想过弃车而逃,但这条隧道实在太黑了,两头都像深渊巨口,实在提不起勇气下去跑。

  正当俩人互相埋怨、大声争吵时,啪嗒,驾驶位的车门突然打开了。

  范宁远钻了进来。

  田佳慧心中一喜:“太好了,你爸没事!范宁远——啊!!!什么鬼啊!范宁远,那人头怎么长你肩膀上了!!!”

  范宁远表情狰狞:“闭嘴!”

  自她们结婚以来,小二十年的时间里,除了后来阳.痿以外,范宁远都堪称模范丈夫,对田佳慧不说百依百顺吧,至少从来没有凶过她,每次吵架,都是田佳慧单方输出,把范宁远骂的跟狗一样。

  所以他骤然一翻脸,凶恶的宛若厉鬼一般,瞬间就把田佳慧给吓住了。

  眼见范宁远打开扶手箱,在里边疯狂翻找,田佳慧怯怯地在范梦洁耳边说:“你说……你爸现在还是你爸吗?他会不会已经被厉鬼夺舍了?”

  范梦洁吓得一哆嗦:“你能不能别说话了,我本来就已经够害怕了呜呜呜呜……”

  驾驶座,范宁远终于从扶手箱扒拉出一柄瑞士军刀来,这还是以前参加活动时主办方送的,让他随手丢在里边了。

  将刀刃掰出来,他一手抓着人头的头发,另一手对准人头的脖子根,咬牙挥刀斩去!

  可惜那层厚厚的干胶太有韧性了,根本插不进去,反将范宁远持刀的手弹开了,那种感觉,就像砍到了橡胶轮胎上。

  “啊啊啊啊!去死去死!”

  一次失败以后,范宁远的心态更崩了,也不管对哪儿了,握着刀柄就是一顿乱刺!

  依然被弹开。

  隔壁母女两个惊恐地看着他发疯。

  范宁远终于注意到她们俩的存在,扭曲着脸将刀递过去:“田佳慧,你来!帮我把人头割下来!”

  田佳慧哭着拼命往后躲:“我不敢,你别过来啊!我真的不敢!”

  范宁远上去就给了她一个大嘴巴:“不敢?信不信我打死你!”

  田佳慧被打得眼冒金星,只能接过那把瑞士军刀,半闭着眼睛在女尸的脖子上来回割。

  然而割不动就是割不动,期间人头上两个空洞洞的眼眶还静静地【盯】着她,田佳慧承受不住这巨大的压力,将刀往前挡风玻璃一丢,推开车门就往外跑!

  边跑边骂:“范宁远你个畜牲!人面兽心!怪不得我们会遇上鬼打墙!原来你是杀了人啊!还把人头装车里随身带着,我怎么早没发现你这么变态!”

  “我就是变态怎么样?哈哈哈哈!我踏马还有更变态的呢!我叫你跑!接着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里去!”

  范宁远摆脱不了那只可怕的人头,它如附骨之蛆,不断蚕食着他的精神,让他破罐子破摔,心想去他妈的吧,我死了田佳慧也别想活,干脆大家同归于尽!

  打火,驱动,加速。

  田佳慧在前方跌跌撞撞地跑着。

  范宁远癫狂大笑着在后面追,他并没有痛快地将她撞死,如同猫捉老鼠,就要折磨她:“跑啊!接着跑啊!哈哈哈哈!”

  范梦洁还在副驾驶坐着,吓得呜呜直哭:“爸,爸你冷静点儿啊,她是我妈啊!”

  范宁远充耳不闻,越笑越癫:“撞死你撞死你撞死你……”

  下面田佳慧给他撞的、在粗糙的路面跌的,裸露在外的胳膊腿破七破八,都没有好地方了。

  范宁远越撞越狠,完全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田佳慧看着眼前无尽头的隧道空间,根本不知道往哪儿躲,心里越来越绝望。

  然后,下一刻。

  在范宁远与范梦洁的视野中,田佳慧瞬间消失不见了。

  二人:“???!”

第44章

  与此同时,隧道口,外界。

  【吱——砰!】

  一辆黑色小轿车紧急踩了刹车,司机小许和副驾驶的女朋友同时嗷嗷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