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输液室的人来来往往,季念已经在输最后一瓶了,季盼冬十分小心地换了只手托着季念的头,手臂由于血液不通畅都发紫了。
心跳还因为顾明风的那条短信而失衡。
他那个到底是什么意思?
眼前骤然出现一个身影,周身被一大片阴影笼罩住,季盼冬皱着眉,抬头微微眯起了眼,头顶的白炽灯光线刚好从Alpha的头顶倾泻。
他以为自己看错了,还揉了下眼睛。
那人开了口:“怎么?不想见我?”
Alpha风尘仆仆的,像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没有穿西装,也没有打领带,只是穿了件黑色的冲锋衣,拉链拉到最上面遮过下巴,看上去比平常的模样好接近一些。
季盼冬仰着脑袋,似乎是没想到顾明风会出现在这里,表情都是呆滞的,“你......”
“我什么?”
“你怎么会来?”
顾明风垂着头,俯视着季盼冬的脸,孩子还被他抱在怀里,那人乌黑的眼珠里全是自己的倒影。
“你又不回答我下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我只能自己创造见面的机会了。”顾明风说得轻巧,仿佛没有任何不对,他在季盼冬茫然的眼神里蹲下去,跟他对视。
“孩子退烧了?没事?”
季盼冬还是傻乎乎的,“嗯。”
“那你呢?”
“我怎么了?”
顾明风没有继续说,所以季盼冬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喃喃道:“我又没有发烧。”
Alpha蹲着的时候比他要矮一截,所以他能够看清顾明风整张好看英俊的脸,眉眼比三年前更深邃,也更加捉摸不清。
“你来找我干嘛?”
“你给我打电话还问我干嘛?”顾明风开始自说自话:“不是因为孩子生病害怕了,才找我寻求安慰的吗?”
“什么啊?”季盼冬被他气得哑口无言,好半天才说:“都说了我不小心按到的,没有给你打,我又不知道那是你的电话。”
“哦,这样?”
“嗯。”
“不需要我关心?”
“不需要。”
“为什么?”
季盼冬觉得顾明风变得好难缠,“我们又没有关系,干嘛要你关心?”他自己就能够把念念带好,这么多年都过来了,别的什么他都不需要。
他以为他这么说起码顾明风会稍微听懂一些,谁知这人脸朝他凑近了一些,几乎要凑到他的鼻子,然后用着不咸不淡的声音说:“怎么没关系,前段时间不还在旅馆里发生了关系吗?”
季盼冬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还很热,他去捂顾明风的嘴,压着嗓子语无伦次起来:“你胡说什么啊!”
这里还有别人呢,顾明风怎么能乱说话?
季盼冬不再理会顾明风的疯言疯语,但是心里却又觉得什么东西变得很软,他刻意去忽略掉这种让他理不清的思绪,干脆抱着念念装哑巴。
“孩子给我吧,你不累吗?”
季盼冬没动,季念在他怀里睡的很香,他不想让顾明风抱,“不要。”
“累不累?”
“不累。”季盼冬看着季念的脸说:“我抱她就好,不然她会哭的。”
顾明风在他身边的椅子坐下,给他递了瓶水,盖子是拧开的,“喝。”
“不……”
瓶口已经怼到他嘴边了,季盼冬只好伸出手接过,温凉的液体浸润着他的喉咙,觉得舒服了很多。
半个小时后,念念挂完水拔了针还没有醒,顾明风送他回家,他拒绝不了,Alpha态度强硬,季盼冬别无他法,上了车。
车子还是停在上次的路口,顾明风比他先下车,在他双脚沾地的那刻,念念被他一把抄起抱进怀里,他手麻根本反应不过来,看着念念在顾明风胸口蹭了下,然后又接着睡。
“你还是......”
顾明风头也没回:“住哪?”
巷子很暗,走到一半路灯几乎就照不到了,顾明风走得慢,季盼冬跟在他身后,在黑夜里追寻着Alpha的背影,一时间只有两人的脚步声。
楼道的声控灯亮起,瓦数太低,比外头的路灯还要暗,季盼冬拿出钥匙把门打开,进屋以后,向顾明风伸出手,“给我吧,我抱她进房间睡。”
顾明风把念念还给他,季盼冬转身进了身后的卧室。
这是一间一室一厅的房子,他站在客厅里就能把这套房子看到底,在上楼之前,顾明风就在想,这个出租屋跟之前的旅馆比,有过之而无不及,只不过被季盼冬收拾得很干净。
季盼冬从卧室出来,轻声把门关上,离开了医院,此刻只有他跟顾明风两个人,难免觉得有些尴尬。
“谢谢你送我回来,时间也不早了,回去休息吧。”
顾明风的眼睛幽深如墨,就那么看着他,没什么表情,有种奇怪的氛围在俩人之间蔓延开来。
季盼冬注意到了Alpha眼底很淡的乌青,睫毛垂着的时候尤其明显,终究心软了下,但他总不能让顾明风在这留宿,他这里没有多余的房间,更何况,Alpha不会住他这种贫民窟一样的屋子。
“我送你下去。”
顾明风冷不丁开口:“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吗?”
“啊?”
“打电话的时候我跟你说的。”
说什么?季盼冬想了想,好像是顾明风说下一次见面的时候,可以问他有没有结婚,有没有孩子。
脑子生涩又混沌,季盼冬觉得刚刚好不容易血液通畅的手臂又开始渐渐发麻,“没什么要问的。”
顾明风不是已经跟他说清楚了吗?还有什么好问的?
“所以你是觉得我已婚有孩子,才总是跑?”
季盼冬微微睁着眼,瞳孔闪着细碎的光,他无法解释,其实有这方面的原因,他以为顾明风已经跟林沛结了婚,他自然不能够再跟顾明风不清不楚,还有一方面就是,他跟顾明风早就成为过去了,不应该再有牵扯了。
“不是。”季盼冬努力地措辞,“不管怎么样,都不行啊,你这样很奇怪。”
“有什么奇怪?”
虽然这样问,但如果季盼冬把所有奇怪的点一一列给他看,顾明风可能都没法给出确切的回答,在他的认知里,有些事情是没有为什么的,更没有理由,所以无法给出答案,也不需要给出答案。
眼前的Beta双手绞着,看上去似乎很无措,眼睛也不敢朝自己看,明明自己是这个家的外来者,却也不把自己赶走。
就这样的一只笨兔子,想不通,怎么可能不被人欺负?
就在季盼冬绞尽脑汁地想着该怎么让顾明风离开,Alpha却看了看手上的手表,季盼冬心里一松,觉得顾明风应该是要走了。
“你要是......”
“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刚坐了五个小时的飞机,然后又开了将近一个小时的车去医院。”顾明风说:“现在很累,你赶我走,也让我很不愉快。”
“我哪里有赶你走?”季盼冬替自己狡辩,后面还说了句什么顾明风没听清,可能他自己都觉得心虚。
Alpha抬起带着手表的左手,把表盘对着季盼冬,眼睛盯着他,然后下达命令一般:“你还有时间可以跑。”
“什么?”季盼冬傻愣着。
顾明风一点点向他靠近,近到季盼冬能闻到他身上很淡很淡的香味,分不清是香水的味道还是洗衣液的味道,总之很好闻。
季盼冬随着Alpha的靠近而向后退:“什么意思?”
顾明风的眼神忽然变得很深,仿佛盯着猎物,“因为我等一下就要吻你。”
“你......”
季盼冬不认为顾明风会跟他开玩笑,他知道顾明风做得出来,可是他能往哪里跑,这里是他家啊?
可是顾明风却开始倒数。
“三。”
“顾......”
“二。”
清冽好闻的味道越来越近,顾明风外套的布料因为摩擦而发出簌簌的声响,季盼冬退无可退,眼睛湿漉漉的,惶恐不安,情不自禁地喊他的名字。
“顾明风......”
“是你给的机会。”
他甚至连一都没有再数,就捧着季盼冬的脸吻了下来。
嘴唇比想象中更加柔软,在旅馆的那一晚,他们也接过吻,是季盼冬主动的,顾明风早就忘记那种触感了,而现在,柔软的唇又被他含在嘴里,稍微舔两下,那人就受不了地发抖,唾液黏腻的声音在房间里传开,顾明风手心里的皮肤开始变得滚烫。
“唔嗯......”
季盼冬用力推开他,羞恼道:“你做什么?”还不到一秒,就重新被吻住,这次比刚刚还要狠,Alpha的牙齿开始碾过他的下唇厮磨,轻微的痛感导致他不得不张开嘴。
张嘴的瞬间口腔就钻入一个异物,湿润柔滑,舔舐他的舌尖,然后吮吸,色情又淫靡。
顾明风的双手从他的脸移到脖子,完全绕住,掐着他,但是没用力,是一种绝对控制的姿势,手指摸着他光滑的后颈,那里前不久还被他咬到出血。
季盼冬浑身发软,也不怎么反抗了,或者说是放弃反抗,顾明风推着他,倒在身后的沙发上,压着季盼冬,俩人的唇瓣一经分离,拉出一条细细的丝线。
季盼冬看见了,脸颊红的不行,刚张开嘴,就又被吻住,他觉得自己好像快要窒息了,顾明风的吻又热又湿,舌头舔过他口腔的每一寸,尤其不放过他的舌头,他的舌尖都要被吸麻了。
他只能揪住顾明风肩膀的衣服。
分开的时候,嘴巴已经又红又肿,顾明风用手指摸了摸,擦掉了一点口水,季盼冬被他压着,不仅嘴麻,身子也麻,顾明风离他太近了,他几乎不敢跟他对视。
俩人呼吸交缠,空气变得黏腻不堪。
“你丈夫去世多久了?”
季盼冬不知道话题怎么转到这了,不过为什么顾明风老是要问这个?他很在意吗?
他敷衍道:“很久了。”
“什么时候结的婚?”顾明风问他:“你之前为什么没跟我说,你做护工的时候在我家里住过?”
季盼冬的心跳开始漏拍,眼神躲闪:“做护工,在家里住不是很正常吗?”他屈着腿,不小心碰到了顾明风的下面,不敢再动,“不然怎么照顾嘉钦?”
Alpha的声音很轻地在他心尖上挠,“是这样?”
“嗯。”
“所以是,你从我那儿走了之后结的婚?”
季盼冬咬着唇,开始撒谎:“是,回老家结的。”
“喜欢他?”
季盼冬的手死死抓着Alpha防水的衣服布料,突然就觉得鼻子很酸,“你说呢?不喜欢会结婚吗?”
“有多喜欢?”顾明风仿佛一个小学生,语气执拗非得要个答案,季盼冬不懂他什么心理,只觉得这些年来的心酸和委屈都在此刻冒了出来。
“你管我?他又不是什么好人。”
顾明风皱眉,微微抬起身,看着季盼冬的脸,“什么意思?”
“他人坏,我怀了孩子,他不想要。”
他本来也没说错,当初林牧和顾明风的对话他听见了,顾明风说他后悔要这个孩子,他不想让自己生。
还要跟别人结婚,虽然现在顾明风说没结,但是这些确确实实都发生了。
顾明风的脑子钝钝地疼,“然后呢?”
“没然后了。”季盼冬眼角潮湿,别过脸,“他死了,我就自己生下来。”
“那他是挺坏的。”顾明风附和道:“死了好。”
季盼冬转过脸,眼睛跟兔子一样,好像被刚刚Alpha说的话惊到了,嘴巴也红红的,顾明风莫名有些生气,怎么他这么说不行吗?
所以是,季盼冬能这么说,但是自己一个外人不能说他老公,是这个意思?
越想越气,对着那张红肿的唇,又亲了下去。
“唔唔......”季盼冬挣扎着:“松开......”
好不容易喘口气顾明风又要贴上来,季盼冬制止了他,嗓子都在抖,求着他似的:“别亲了。”
“理由。”
“不想亲了,够了吧?”
“谁够了?”
顾明风又在耍赖,季盼冬感到一阵无奈,怎么过去这么久,还是无法坦然地面对顾明风?
他叹了口气,“我够了,好累。”他说的是真的,连续不断的吻,雨点一般密密麻麻,他承受不住,心里酸涩,“你干嘛总这样?”
在顾明风眼里,季盼冬就是可欺的,浓密的睫毛,小巧的鼻子,还有那张红润的嘴,这些柔软善良的事物,就会激发Alpha狩猎的本能,他告诉季盼冬,“因为亲吻能让我愉悦。”
季盼冬抿着唇,发脾气似的:“那你找别人亲,起来吧,疼。”
顾明风看着他怄气似的乱动,不说话。
不是亲吻能让他愉悦,是跟季盼冬亲吻才能让他愉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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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给我留言说不过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