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俞树突然提起“出国”，冯枞阳神情微微一怔，愣了几秒，才说：“当然没问题。”
“那就好。”俞树说完，低头开始写单词。
冯枞阳拿着英语书的手，下意识地紧握。
周围还在议论云涛是否会被解雇的话题，他心里却突突地直跳，俞树是不是知道了什么？
等英语单词默写完后，俞树将本子递给冯枞阳。
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看了几眼后，就说：“你把错的和不会的都抄十遍。”
“刚才不是说二十遍？”俞树问他。
冯枞阳拿起本子轻敲在俞树的头上：“不要和学长唱反调，不然就罚你三十遍。”
俞树左手托着腮，对他笑了笑：“那就十遍。”
冯枞阳发现，俞树最近对他笑得次数好像变多了，只要在他俩独处，嘴角就会溢着笑。
俞树直播后，渐渐有了粉丝基础，水友就在YUYU平台上建了讨论群，偶尔会发些直播的截图和录屏在里面。
冯枞阳瞒着俞树建了个小号，也混在其中。
最近发现他们很喜欢用一个自制的表情包，是俞树在直播时，对着手机发微信勾起嘴角笑的表情，配字“甜甜老婆给我回信息了”。
于是，又找了那天的录屏看，是在和他回信息的时候笑的。不得不佩服网友的想象力，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
虽然，有警告小混蛋不准在别人面前笑，可又忍不住觉得可爱。
所以，他更不敢想象，如果那天来临，是否会让这专属于他的笑，从俞树脸上消失。
冯枞阳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将英语放进课桌。
在俞树翻开自己的书，抄写单词的时候，他问：“要不你休息几天再直播？”
“昨天你看我左手打得不好？”俞树反问他。
冯枞阳说：“反正我是没看出来。”
“不用担心我的右手，只是动动手指。”俞树为了让他放心，把抄完的单词举个他看：“你看，我左手和右手一样灵活。”
冯枞被他逗得一乐：“确实和右手写得差不了多少，一样丑。”
见冯枞阳开心，俞树趁着上课铃响起，大家回到座位上的时候，凑过去对他说：“我不是还欠着你一件事吗？什么时候让我还？”
“……”
开学那会儿，如果俞树全科平均60，就让他答应自己一件事，冯枞阳没忘记，但他却说：“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其实，他早想好了，只是这个时候不能说。
“只要你不和我分手，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俞树对着他笑了笑。
这堂课的语文老师已经走了进来，学习委员一声“起立”，冯枞阳愣了一下，才最后站了起来。
他再去看俞树的脸时，已经没了笑容，视线盯着前方。
似乎，刚才那一句话就像是个玩笑，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
-
放学后，俞树要去趟市医院复查换药。
这几天冯枞阳都没回自己的家，准备陪着他一起去。
冯女士对他的管束不像以前那么严苛了，最近几乎没查过他的门禁时间。
这是故意放任他自由，还是真的忙忘记了？
冯枞阳没多想，反正只要天天能和小混蛋黏在一起，不管他才好。
可他不知道的是，最近冯女士私下和俞树联系得比较频繁。
“水友又给你发私信，催直播？”
冯枞阳见俞树从出了校门，就在低头看手机，还以为他是在看那些水友的信息。
正准备凑过来也看一眼，俞树已经迅速地在屏幕上按了几下，将手机放回了上衣口袋里，随口“恩”了一声。
冯枞阳蹙了蹙眉，他怎么感觉到小混蛋不太想让自己看他的手机，正要问。
一个孕妇突然朝两人这边疾步走来，他们还没回过神，就见那孕妇托着大肚子，拦在了他们面前。
“你是俞树吧？”孕妇问道。
俞树似乎猜到了她是谁，但没接她的话。
孕妇却也不等他回答，急忙对他说道：“我是博远的妈妈于桂香，我是想来求你，不要起诉他。需要什么赔偿，都可以商量！”
她说得很急，甚至都没开口询问俞树的伤势，而是急着给她儿子求情，说完还喘了几口气。
俞树蹙了蹙眉，见她四肢纤细，肚子大得几乎像是快站不住了，却还跑过来给俞博远求情。
他同情这位母亲，但也觉得可悲。
“阿姨，你怀孕几个月了？”
于桂香愣了一下，说：“八个多月了。”
俞树点了点头：“那你好好保重身体。”说完，他拉着冯枞阳准备侧身离开。
冯枞阳原想着，要不和她说清楚了再走，可俞树不太善于面对这类情况，母爱一直都是他所缺失的一块。
可，于桂香却不准他走。
此时，已经有不少放学的学生在旁边停下了脚步，围过来看热闹。
于桂香甚至拉住了俞树的衣袖，哭诉道：“我求你了，你要是起诉，他一辈子就被毁了！”
见俞树僵在那里，冯枞阳倒也明白了，先前他为什么不愿意接于桂香打来的电话。
“于阿姨，这里是俞博远的母校，不太好说话，我们找个地方再聊。”冯枞阳故意扶住了于桂香的胳膊，从她手里将俞树的袖子抽了出来。
于桂香这才注意到冯枞阳和周围渐渐围上来的学生，她咬了咬唇，知道自己这样死乞白赖地拉着俞树说这些，务必会给博远的名声带来更负面的影响。
而且，她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博远班上那个总是全年级第一的同学。
“你是冯枞阳吧？”
“是我。”
“你怎么……留级了？”于桂香瞧他还穿着四中的校服，和俞树走在一块。
冯枞阳只是笑说：“说来话长，我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再聊。”
他们找了一家离学校有些远的饮品店。
找了张桌子坐下，此时于桂香已经冷静了许多。
她打算请他们喝点东西，冯枞阳早已经给她点好了一杯热奶茶，端到她面前。
见如此彬彬有礼的男生，难怪博远会当着她面，说一些妒忌的话。
只能说她的儿子心眼太小了。
于桂香刚急着找俞树，就没注意到他身边的冯枞阳，此刻不免疑惑：“你们认识？”
何止是认识，关系还不一般。
冯枞阳笑了笑：“我留级到他们班，现在我俩是同学。”
于桂香点头，叹了口气：“既然你也是他的同学，就帮阿姨说说情，博远他……”
“于阿姨，是谁给你说俞树要起诉俞博远的？”冯枞阳没耐心等她说完，已经问道。
于桂香一愣：“博远他爸说的啊，说是俞树的妈妈要起诉俞博远，让他去坐牢。”
“……”俞树根本没听方兰提过这事。
不过，他想想也能猜到，方兰拿这事在威胁俞齐军。
于是，他只说：“这事你该去找俞齐军。”
这事就是俞齐军推给她的。
于桂香气道：“我去找他了，他现在根本就不想管博远，还说他是自找的。我们家里的情况你也是知道的。我和博远他爸在他四岁的时候就离婚了，他爸在外花天酒地，从来不管他，都是我娘家这边在照顾。我为了他，到现在才和自己的男朋友结婚。原以为他成年了，读大学后就能省心点，哪里晓得他犯糊涂，竟做出那种蠢事。”
“他上的所有补习班，都是我这边在出钱。当初，法院就不该将博远判给他爸，肯定是学了他爸的坏习惯，才会这样！”
“而且，他那班主任也有问题！要是当初他不是因为省奥数第一被保送，而是本分地去参加高考，也不至于得意忘形——”
俞树和冯枞阳听着于桂香抱怨，两人也并未说什么。
一个人好的时候，周围的人都在领功劳。坏的时候，大家全将过错推给了对方。
于桂香说着，又开始哽咽：“要不，你就给你妈妈说一说，别起诉博远。她要赔偿，我会尽力给予补偿。现在博远已经被C大开除了，只要没有案底，一切都可以重新再来的。”
“不用你补偿。但是，我有个条件——”
从饮品店出来后，冯枞阳见俞树神色倒是轻松了许多。
他开玩笑道：“没想到小混蛋还是个腹黑。所以，你是什么都知道，就是不和我商量？”
俞树装傻：“上回不是在老头那吃饭撞见他，说的吗？”
“呵，那先前在医院偷拍我俩的帖子和最近四中的谣言，他也承认了？”冯枞阳抬起胳膊，勾住了俞树脖子时，有意避开了他受伤的肩膀，“我怎么听说，因为三班那小子说我俩是基佬，你还揍了人家一拳。”
“……”肯定是李茂杨告诉冯枞阳的，下回定要先封了他的嘴。
“都是猜的。”俞树叹气，“只是顺便让他妈转告一下，是不是他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份道歉申明。”
冯枞阳笑：“你是想和我撇清关系？”
俞树摇头：“我是想堂堂正正地向所有人宣布，我俩的关系。”
“臭小子，还挺有主意。”冯枞阳并不怪他隐瞒自己，只是觉得这样的俞树太容易将事情都扛在自己的肩上，忍不住心疼他。
“以后，有事先和学长商量，知道了吗？”
俞树侧头看他，两人的视线对上，他反问：“冯枞阳，那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章，小树苗就成年啦！你们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