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节课下课后，又开始了广播操训练。
快到下午六点半的时候，才陆陆续续放了学。
“树，我吃完饭了去网咖，一起不？”
李茂杨从前面座位拿起书包，小跑过来找正准备起身出教室的俞树。
俞树说：“可以。”
冯枞阳就等在他旁边，见李茂杨一脸兴致勃勃，问：“你们晚上约了打游戏？”
李茂杨：“不是，是去找我舅谈树出道的事儿。”
冯枞阳挑了挑眉，看向俞树：“出道？”
俞树抬手摸了下鼻尖，道：“我想试着做游戏主播。”
“哪个平台？”
“YUYU吧，大平台，主要也是偏向游戏和二次元。”李茂杨替俞树答道。
冯枞阳“哦”了一声，就没再问了。
出了校门，李茂杨和他们分开后，冯枞阳正低头翻看着手机，俞树往他那凑了凑：“看什么？”
冯枞阳把手机挪到他眼前，手机页面上正显示的是YUYU平台的《新主播必看成长指南》。
“我先给你看看。李茂杨那家伙我信不过，别把你给卖了。”
“……”
“还有，你可千万别随便加工会……”
冯枞阳说着，左腕上一紧，修长的手正握在他。手掌之下，还贴着一圈冰冰凉凉的硬物。
“说好的回礼。”俞树说。
他一松开，一个素银的手环就手腕上晃荡了几下，漂亮干净，开口处还刻着两颗对称的小太阳。
冯枞阳抬起手臂，将银镯对着夕阳下摇了摇，温暖的橘光融在银镯里，再衬着他白皙的皮肤，好看极了。
他弯着一双眼眉，笑道：“怎么没看到你刻的字？”
“……在下面，比较小，怕影响美观。”俞树清了清嗓子，他只要一害臊，耳尖就会红。
冯枞阳见他无表情的害羞，心里早已笑出了声。毕竟小混蛋第一次送他礼物，不好拂了他的面子。
他抬起右手，翻看左腕上的银镯，下面正中央还真刻了几个歪歪扭扭的小字。
“阳哥爱树生？”
“……”俞树轻叹，纠正道，“是阳光照树生。”
“意思差不多。”
“……”
“就是字丑了点。”难怪阿玉会气成那样。
“……”
“这么小的字，你是带着老花镜刻的吗？”他有点佩服小混蛋了。
“冯、枞、阳。”
“我很喜欢。”
冯枞阳似乎很喜欢挑战俞树的忍耐程度，这回又是差点惹得他要转头走的时候，给了一个爱的“抱抱”。
俞树瞧着冯枞阳笑得一脸无害，叹气：“喜欢就好。”
冯枞阳趁机贴着他的肩膀，说：“以后你成主播了，哥哥就当你的经纪人怎样？反正我那个二次元服饰店合伙人不在，最近歇业，闲得慌。”
“刚才我已经想好了，先在平台上发些比赛视频，运营一波。然后，再去贴吧……”
“所以，那个兼职COS是故意给我的？”俞树反应很快，冯枞阳还没回过神，他已经从他话里找到了漏洞。
先前在S市的时候，冯枞阳曾问过他，打完比赛后是不是要找兼职，并邀请他去自己工作室当模特。其实，他们工作室主要是莫娜运营，买的大多是女装，怎么可能需要男性模特。
只是找了个借口，不想让小混蛋去外面吃苦。
“……”
很快就轮到冯枞阳紧张了。
他抿了抿嘴唇，不知道是解释一下好，还是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俞树却侧头看了一眼后，收回视线：“当经纪人可以。不准刷礼物，不准买流量，不准买推荐位，不准乱花钱。”
“什么乱花钱，我给我男……”冯枞阳话还没落声，俞树已经不理他，走在了前面。
冯枞阳“唉”了一声，就疾步跟了过去，道：“知道了，我的小祖宗，我不乱花钱。”
正想吐槽他这个小混蛋太难伺候，俞树已经停下脚步，朝他伸出了手。
冯枞阳一乐，就握住了：“这可是放学路上，你不怕被人瞧见啊？”
“你怕？”俞树瞥了他一眼。
“怕个屁。”冯枞阳说，“对了，你车呢？”
“给我妈当代步工具了。”
昨天方兰刚找了份离租房有点远的美发店工作，最近应该能安分点。
冯枞阳一愣：“你和你妈和好了？”
“没什么和不和好，十几年都过来了。”俞树轻描淡写地说道。却没有提他妈之前私奔被骗的事。
冯枞阳没经历过俞树那种生活，所以他也不好对谁做出评价，只是握着他的手紧了紧。
半晌才笑道：“晚上吃什么？要哥哥请你吃大餐吗？”
“去老头那。他请你过去一起吃饭。”俞树道，“感谢你给他送的特产。”
“行啊，王爷爷喜欢喝什么酒？”
“牛栏山。”
果然一过去，老头已经在厨房里忙活了。俞树见他腿脚刚好利索，便主动承接了忙前忙后的工作。
摆桌子、搬椅子、上菜……
冯枞阳想帮忙，俞树说他是客人，老头要是知道，得挨揍的。然后，指了指铁门边上的那根铁棍。
“专揍我的神器，老头法杖。”
“好狠啊。”
冯枞阳顺着他看了过去，半个小臂粗的铁棍，还真有些吓人。
他从客厅走到院子，拿起来还掂了掂，往客厅里望去。
“得有十来斤吧，王爷爷能提着这个追上你？”
见俞树将最后一碗笋焖肉放在圆桌上，也朝门外看了过来：“我的跑速都是老头练出来的。”
冯枞阳放下棍子，笑呵呵地又走了进来：“那你得好好感谢王爷爷，给你练就了一身好体魄。”
“嘿，可不是。”老头也从里面走了出来，腰上还围着深蓝的围裙。他一边擦着手里的水，一边招呼俞树去盛饭。
“你不知道，他小时候有多皮，前一两年还能追，后面直接找地方堵人了。”王老头让他坐在自己旁边，“你能喝酒吗？”
“能啊。”冯枞阳笑着，有意瞧了眼站在里面低头盛饭的俞树。
老头说：“那小子也喝，就是酒量太差，和他喝着没意思。你酒量怎么样？”
“小二两。”冯枞阳谦虚地说道。
其实他是千杯不醉，一瓶茅台配着两瓶长城干红下肚基本没感觉，就怕说出来，王爷爷觉得他吹牛皮。
王老头：“不错了，树苗儿半杯倒。”
“……那你俩还吃米饭吗？”俞树问。
冯枞阳说：“吃，这么一桌子好菜必须配着米饭吃。”
老头手艺好，熘肥肠、笋焖肉、小鸡炖蘑菇、羊肉冬瓜汤……色香味俱全。
家里很久没来过客人了，老头高兴，就多喝了两杯，冯枞阳也陪着他喝了两杯。
酒一下肚，老头又开始述说起自己年轻那会儿的故事。
老头以前是当兵的，还拿过功勋，后来退下来就回了老家，和自己的初恋结了婚，结婚没多久，初恋生病走了，留了个儿子。
儿子和他相处得不是很好，双方性格太像，在他高中的时候就送去了部队。
说到这里，老头长长叹了口气。
冯枞阳见王爷爷没再继续说下去，侧头就去看向俞树。
俞树也没说话，心里便想到，应该是王爷爷的儿子也不在了。
之后，冯枞阳没问王爷爷的儿子是怎么走的，只是陪着他把一瓶牛栏山喝了个底朝天。
酒喝完，老头已经醉得趴在桌子上。两人合着，将他抬进了房间床上。
见俞树小心翼翼地给王爷爷脱了衣服鞋袜，再打了一盆热水给他擦了脸和手脚，才去收拾碗筷。
冯枞阳陪在他身边，看着他换上了王爷爷的蓝围裙，心里涩涩的。
恍惚中，他看到了幼年的小俞树，也在那忙前忙后，站在一个圆凳子上，小小的身板挺得笔直，靠在灶台边上认真地洗刷碗筷。
“你小时候就这么能干了吗？”冯枞阳倚在厨房门边，突然问他。
“我三岁就能上灶蒸饭了。下回给你露一手，不比老头做得差。”俞树手里的动作没停，轻笑了一声。
冯枞阳没应声，只是一直盯着俞树那半弓着的背脊看。虽然他肩宽，可背上像是没长几斤肉，连后背的肩胛骨透了出来。
“心疼了？”俞树见他没吱声，正准备回头看他。
冯枞阳却起身走过去，将头顶在了他的后脖颈处：“硬邦邦的，都是骨头，靠得一点都不舒服。”
俞树：“……”那你还靠。
“回头我得天天监督你，每顿必须好好吃饭，早上还得喝牛奶。”冯枞阳闷闷地道。
“我不是小孩。”俞树叹气。
要不是手里沾着洗洁精的泡沫，他就抬手揉冯枞阳的脑袋顶了。
冯枞阳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而是继续问：“你小时候淘气过吗？”
“有啊，初中那会儿。”俞树心想，好在那会儿没遇到冯枞阳，不然他俩铁定天天干架。
“金毛耳钉大流氓。”
“……”
“刚在老头房里好像看到了一张你初中的毕业照，准备等会儿去偷出来。”
冯枞阳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将头摆正，搓了搓手，一副要偷鸡摸狗的样子。
俞树终于洗完碗筷，将手擦干，转身就拉住了冯枞阳的衣角：“偷什么偷，下回我给你一张单人照。现在都八点了，你要是醉了就先回去。”
“不行，我现在是你的经纪人，得陪着。”冯枞阳笑了笑，还真有点像喝醉了的神态。
只是他脸上并未透红，在灯光下双颊白白净净的，如同陶瓷一般剔透。
俞树抬起手臂，用他冰凉的手指，在冯枞阳脸上碰了碰：“你啊，能管我一辈子吗？”
冯枞阳轻哼一声：“你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可能会加快节奏了。【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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