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奇小说>都市情感>可以给我你的校牌吗>第三十五章 校牌上的少年与我

  “哦?那你说呗, 你这么扭扭捏捏我觉得不是啥好事。”

  “就是......就是我......”

  结果他支支吾吾半天,还是没说出个啥。

  我满脸疑惑地望向他,许目远今天是哪根筋扭到了吗?认识这么多年还没见他这么窘迫过。

  许目远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 看似是做好决心了要开口了。

  搞这么隆重, 万一又是说些无聊的事情, 我一定会的打爆他的狗头的。

  “我x......”

  我刚听到一个指示代词和一个不知道是啥字的前音, 身后就有人叫了我俩的名字。

  “江语,许目远, 大家着等下要不要去KTV,你俩去不去?”

  “来啦来啦。”我回过身笑着应了一声,顺便跟一旁的许目远说:“等下再说吧, 咱们先回去。”

  他微微叹了口气后点了点头。

  诚然我很想知道他所说的重要的事到底是什么,但如果他想说的话,之后也会说的,不必在乎这点时间了。

  我想从这些开始,慢慢让自己不要那么在意了。

  时间不算太晚,大家说要去KTV,我问许目远去不去, 回答还是那个我去他就去。

  刚才拦着不让我喝酒,现在又是我去他就去,到底谁是占据主导地位, 谁是大哥, 身份地位在不停转换。

  我的老同学们一个个都是麦霸, 手就跟被502粘在了麦克风上了一样,谁都抢不过来。

  有只有技巧没有感情的,有只有感情没有技巧的。

  有技巧又有感情还声音好听的, 也就许目远了。

  可能还是因为人长得好看。

  我不是个喜欢唱歌的人,按理说会即兴伴奏,随便吼两嗓子就能当全场最亮的仔。

  可惜,随便吼两嗓子对我来说太难了。

  我唱歌气息不稳,唱两句就跟跑了八百米似的,加上也没啥技巧,呈现的效果十分一言难尽。

  我的弹唱梦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一般除了小人数去KTV我会唱几句,人多的时候我基本都是默默坐在角落欣赏大家的“表演”。

  我坐着不开嗓情有可原,许目远作为焦点人物,进包间以后往我旁边一坐,完全没有要去点歌的意思,实在奇怪,我便问他:“你不去唱两首吗?”

  许目远:“你不唱吗?”

  我:“我就算了,难听。”

  许目远:“谁说的,好听!”

  我斜眼瞪了他一眼。

  睁着眼睛说瞎话,这么违心的话亏他说得出来。

  高中毕业后一群人去KTV的时候,我实在拗不过唱过一首,好像是《我怀念的》,唱完许目远用李安老师的同款表情看着我,语重心长来了句“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让你唱歌你死活不唱了”,给我气到差点背过气去。

  现在又来这出,我看上去像傻子吗??

  说出来可能没人相信,我这种半吊子其实也是担任过乐队主唱的!

  国外的公司特别流行兴趣小组文化,Teams上除了工作Channel还有很多这类的兴趣Channel,运动,游戏,厨艺,登山啥的应有尽有。

  我刚进公司的时候,实在拗不过关系好的几个同期,被他们拉进了全新人的乐队,吉他,贝斯,架子鼓全是从零开始学。

  一般在我们国人的思想里这些东西都是得从小开始学,但外国人似乎并没有这种想法。我大学的交响乐社团,大提琴,小提琴,单簧管竟然都是从零开始教的。每周社团活动日会有专业的老师过来上课,三年下来认真努力练习的话,是真的可以登台演出的。

  同期偶然听说我有这方面的技能,软磨硬泡了好久,我拗不过,只得答应了,不过不是以键盘手而是以主唱。

  我必须证明一下自己!

  其实我对乐队没有什么兴趣,甚至可以说有点厌烦,因为太吵了。

  被热衷地下乐团的朋友拉去过Live House几次,里面没有下脚地儿,吵得人头皮发麻,精神恍惚,全程站着,出来的时候人都累到虚脱。

  生活都这么辛苦了,咱们能安静点吗?

  乐队的名字叫Parfait。

  主唱,贝斯,吉他,键盘,架子鼓,一共五个人,除了键盘是学过钢琴的,其余的三个包括主唱我都是鬼见愁。

  我们是定好曲子以后各自先在家里练习,然后一个月里去两三次Studio合一下。

  也得感谢公司正式上岗前有很长一段时间的岗前培训,不用加班。

  他们让我写总谱,被我义正言辞拒绝了,耳熟能详的流行音乐花点钱在网上买分分钟就能get的东西,我干啥累死累活自己编???

  不过谱子虽然不用我编,但每次合奏的时候,我依旧是心力交瘁。

  嗓子不是唱哑的,是纠正他们的错误喊哑的。

  “键盘,Am不是A!”

  “不对不对,再低一个八度。”

  “架子鼓进早了,节奏节奏!!”

  我承认对于新手应该宽容宽容再宽容,以鼓励为主,能把音弄出来就该竖大拇指表扬,但我这个耳朵,它太挑剔了。

  平时编曲靠的就是听力,任何一条音轨的一个小问题都会影响整体的和谐,导致我这方面特别较真。

  只是编剧软件上,鼠标拉拉就能调整,现在是真人,拉不动了。

  好在大家关系非常好,要不然友谊的小船都不知道翻了多少次了。

  当然我的歌唱水平也好不到哪里去,我还专门去上了几节声乐课,每天在家做发声练习,呈现的效果却不尽人意。

  我们的三脚猫乐队在Live House表演过两次,总结下来就是唱的人在上面尴尬,听的人在下面尴尬,本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真理,我倒还挺乐呵的。

  反正在场的不是和我们一样的草班子乐队就是各路亲朋好友。

  后来大家工作忙起来了,乐队也没有再活动了,最后一次是键盘手小哥结婚,作为婚礼的惊喜,我和他互换了位置,在披露宴上给他老婆唱了一曲。

  和咱们在大酒店摆好多桌,七大姑八大姨,邻居,朋友的朋友,一股脑全请了好收份子钱不一样。他们都只邀请最亲近的,往往二三十号人就算比较多了。

  常说什么所有女孩子都会幻想自己在婚礼上穿婚纱的样子,很可惜,我没有。

  不过当天一曲结束,新娘子穿着婚纱捂着嘴巴泣不成声后两个人相拥的那一刻,我真情实感为爱情此时最美的样子湿了眼眶。

  我从来只相信我这双手能抓住的东西,很显然其中没有水中月,镜中花的爱情,却又还是会时不时为别人的爱情流泪。

  大概就是我不否认它的存在,但它注定与我无关。

  如此想想,我对眼前的人抱有期许是一件多么矛盾的事情。

  “我真的不骗你,你唱歌特别好听!”许目远看我没有要信的意思,继续胡扯道。

  “呵呵。”

  “江语,为什么我说的话你从来都不信呢?”

  他这话一出,巧妙转换了问题的核心,搞得好像我是个生性多疑,对朋友不信任的小人。

  “不是,你不反省反省自己吗??”

  “我怎么了我......”许目远把嘴角一耷拉,看上去委屈巴巴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他了。

  “少在这里废话,赶紧去唱一首!”我最近感觉我和许目远讲毫无营养废话的时间越来越多,这是视时间为生命的我不能允许的,便推了推他催促道。

  许目远问我有没有想听的,我说随便,问我干啥。

  然后他唱了《可惜没如果》。

  【假如把犯得起的错,能错的都错过,应该还来得及去悔过。假如没把一切说破,那一场小风波,将一笑带过。在感情面前讲什么自我,要得过且过,才好过。

  全都怪我,不该沉默时沉默,该勇敢时软弱,如果不是我。误会自己洒脱,让我们难过,可当初的你和现在的我,假如重来过。

  倘若那天,把该说的话好好说,该体谅的不执着,如果那天我。不受情绪挑拨,你会怎么做。那么多如果,可能如果我。可惜没如果,只剩下结果。】

  我当然知道他只是随便选了一首好听的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意义,这首我也很喜欢。

  只是人喜欢在胡思乱想的时候赋予歌词超出它本身的含义。

  这个时候唱《可惜没如果》是想表达什么吗?

  歌词里说的是他自己吗?是在感叹过去吗?

  是在悔恨当年犯过的错误吗?

  我知道,我知道,不是这样的,许目远绝对不是会把心思寄托于歌曲的人。

  但就是控制不住去想。

  脑袋昏昏沉沉直到一曲结束,直到许目远重新坐回我身边,才反应过来。

  歌词在脑子里盘旋着,他唱的倒是一句都没进到耳朵里。

  许目远看我木讷呆滞,面带疲倦,眼神空洞望着前方,问:“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要不咱们先回去?”

  “没,折腾了一天,有点累了而已。”我拿起桌上没开封的矿泉水,估计确实是今天一天体力消耗太大,这会儿竟然连个小小的瓶盖都拧不开了。

  许目远接过,帮我拧开来,起身把我的外套,包包都拿了起来对还在狂欢的众人说:“大家开心玩,我和江语先回去了,下次再聚。”

  我也起身和大家道了别,时间不算晚但的确体力跟不上了,日后有时间微信上说一声,随时再聚。

  趁许目远去洗手间的功夫,刚才饭桌上自爆的兄弟过来跟我特别不好意思地道歉,说一时间脑子发热冲动不该开玩笑的,但他真的没别的意思。

  我说该道歉的应该是我,当年什么都没有察觉,非常抱歉。然后让他千万别跟脑子被驴踢了的许目远一般见识。

  我的话让在场的众人纷纷叹气摇头,语重心长又颇为无奈地问我:“江语啊,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你觉得许目远为什么要说那个话??”

  我只是笑笑,没有回答。

  上了车,许目远从后排座椅上拿了个护颈枕套在我脖子上,“回去还要段时间,你先睡会儿。”

  “好。”我实在太累了,应了一声后没多久就沉沉睡去了。

  也是很巧,醒来的时候正好到了我小区门口,许目远把车停在了路边。

  我身上还盖了一条空调被,睡得太死,都没有察觉。

  “累啦?睡这么死。”许目远把窗户下摇了一条缝,新鲜空气涌了进来,我凑过去猛吸了两口,车内太闷了。

  “折腾了一天了,能不累吗?我真的佩服你,怎么能这么有精力的。”

  “啊,对了,给你看个东西。”许目远说着,把手机拿了出来,横过来,点开了一个视频递给了我。

  我好奇地接过,竟然是他们游戏的Demo!

  明明之前许目远死活不给我看的。

  “之前你吵着要看,离成型还早着呢。”

  一段全程不过两分多钟的视频,我看完的时候眼泪不受控制,爬满了整个脸颊。

  虽然只是雏形,但做得真的太好了。

  文艺矫情点说就是“梦想有了形状”,不再是各种鸡汤文里的我的某个朋友,某个朋友的朋友,而是我身边的这个人。

  这个我喜欢的人。

  我侧过脸去想好好夸一下许目远他们,却发现被啜泣声呛得根本没办法说话。

  这下把他吓得不轻,手忙脚乱拿了抽纸盒递给我,焦急地询问:“怎么了??为什么哭了啊,我哪里惹你不开心了吗??”

  我看他慌乱到语无伦次,五官乱飞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现在我的脸一定非常喜感,明明哭成了泪人,嘴角却是上扬的。

  “没什么......只是觉得......你们真的好厉害。”我抽了两张纸,在不成型的脸上擦拭着,断断续续说道。

  许目远拍拍胸口,作心有余悸状,闭上眼长舒了一口气说:“那你哭什么啊,真的快把我吓死了,我以为我又犯错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夸张的表演实在滑稽,我没忍住,捂着嘴巴坐在副驾驶笑得东倒西歪。

  许目远伸出手摸了摸我的头,也跟着一起笑了。

  “以后别哭了,你还是笑起来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