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是这个村里用来献祭岩王帝君的贡品吗？”凝光在一旁旁敲侧击。
“是啊！”丫丫回答道：“每当收成不好，村长便会说是我们这些丫头得罪了岩王帝君，得想办法让帝君高兴才行。”
“我们被放在一个巨大的笼子里，旁边摆着之前从来没有吃过的食物，但是，在笼子里的我们不配吃.....”
“所以，你才会想着把东西打包了给朋友吃是吗？”
“对啊！”小玉扬起一个笑脸，“我终于理解了当时丫丫是什么感受，好东西要分享，自然也要让丫丫尝尝啊。”
看着小玉懂事乖巧的模样，几个人的心中说不出的酸涩。
菲希斯握紧拳头，恨不得冲进去给村子里人一人一榔头，只是，哪怕他真的这么做了，也挽回不了孩子了。
“你们这是在干嘛？”
丫丫这才把其他的小伙伴叫过来，他们身上都穿着洗的发白了的破衣服，而且最让人难过的是，这些孩子，无一例外都是女娃。
“姐姐好，我们在挖庄稼。”
“挖庄稼，为什么要挖庄稼啊？”胡桃问。
“小玉你来说。”丫丫碰碰小玉，示意她把事情告诉众人。
小玉却低着头，没有张口。
“那我来说，小玉曾经跟我们说，只要把庄稼拔起来一点，更多的接触到阳光，就会长的越来越好，这样就不会有孩子再成为贡品了。”
拔庄稼？
大家都知道拔庄稼这个事只会让植物枯萎，而不是让庄稼长好。所以，小玉为什么要这么说呢？
看小玉低着个头，大家也都意识到这其中另有隐情。只是，谁愿意逼迫这个可怜的小姑娘说她不想说的事情呢。
凝光伸出手，身后的千岩军便按照她的指令进入村子，将他们口中那位“岩王帝君的使者”请了过来。
“凝光大人大驾光领，有失远迎，还望恕罪啊！”
凝光没给他好脸色看，但她也没说献祭供奉的事，而是问：“你是这里的村长，不知近年来你们村的收成可好啊？”
“不算很好，但基本也够饱腹了。”村长答道。
“那你们村新出生的孩子们，也够吃了吗？”
村长一惊，迟疑片刻答道：“够...够吃了......”
“那为何还要将那些女孩子活活饿死，来献祭你心中那个暴虐的“岩王帝君”呢！”
凝光突然拔高声音，吓得村长一骨碌就跪在了地上。
“不是，凝光大人是从哪里听到的谣言啊，我们怎么舍得伤害自己的亲生孩子！”
“证据在这里！”
就在刚刚，菲希斯也想到了村长绝不会轻易认罪，必定要找到决定性的证据才可以。于是，他悄咪咪的问那维莱特：“在这种案子里，什么才算是决定性证据？”
那维莱特应该也是考虑过这件事了，回答的非常迅速：“如果能找到他们的尸体，村长就不得不对事情做出解释，这样我们就可以找到他话中的破绽，给他定罪。”
“这好办！”菲希斯对丫丫耳语几句，丫丫立刻点点头，带着他们朝一个方向走去。
“就在这里。”丫丫指了指村子旁的溪流，“本来之前说是要把我们找个地方埋起来，后来村长说，还是把他们沉河里更好。”
“以我浅薄的知识来看，这河水那么浅，流量那么低，这么大量的尸体必然会使水质污染，你们村里应该也是用这些水灌溉庄稼吧。”
“是的。”
“那这样看来，庄稼涨势不好也是另有原因啊。”
这么想着，几个男性下水搜索被沉没的尸体。
也就是在凝光面前被找到的尸骨，按照水下尸体而言，应该会变成巨人观，但不知是不是他们提前处理了尸体，只找到了女孩们的尸骨。
“这是从你们村子旁边的河里捞出来的，村长，解释解释吧。”
菲希斯和重云一左一右架着村长，那维莱特往他面前一站，不怒自威。
“虽然是璃月的案子，但我不擅长审判，就麻烦最高审判官那维莱特先生帮我们断案吧。”凝光说着，走到一旁，不知道是不是有意为之，她站在了钟离的身边。
“首先，麻烦村长先介绍一下村子的人员情况和近几年的人流状况吧。”
兴许是看着那维莱特长的严肃，那村长面露怯意，但听到他问了几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便稍微放松了点。
“是这样的，我们村子加上我一共是8户人家，每户两人，其中有三户人家家里还有孩子。至于人流状况的话，我们村地处偏远，一般没有人过往。”
那维莱特点点头：“那也就是说，这些尸体，都来自你们村了？”
“这.....”村长没想到他在这里等着，一时语塞，不过他很快又镇定下来：“这我怎么知道啊？”
“麻烦你请家里有孩子的几位出来一下。”
村长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碍于凝光在这里，只能照办。
“你们的女儿呢？”
那三家村民大惊失色，反而怒问道：“哪来的女儿，我们家没有女儿！”
“好，那麻烦村长再把其他几家的人叫出来。”
至此，整个村子的人都聚集在了村口，那些本来站在田里的姑娘看到自己的家人也凑了过来，站在他们身边，幻想着自己还是他们中的一员。
只可惜，他们看不到自己的女儿，只感到一阵阴风吹过。
“那你们的女儿呢？”那维莱特又问。
这些没有孩子的村户和有孩子的截然不同，他们有的捂住嘴颜面哭泣，有的低下头不忍直视，但唯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说出事实的真相。
“你们用自己的女儿换来你们想要的了吗？”这才是锥心一击。
终于有人忍不住放声痛哭起来：“我可怜的女儿啊！妈妈对不起你！”
“妈妈——”丫丫伸出手，想抱住正在哭泣的母亲，但阴阳两隔，她只能看着手臂穿过母亲的身体，什么都做不到。
事已至此，大致的情况大概也能够想到，那维莱特再次看向村长，示意他坦白。
“我....我只不过是践行作为村长的职责罢了！”
“职责？你竟然把这个当做职责！”菲希斯再也憋不住了：“你有什么资格剥夺别人生的权利，自以为是的老头！”
他伸出脚就想给他一脚，却被那维莱特抱住。不过，他也没让坏人好过，在衣摆的掩映下发射水弹击中了村长的膝盖，他一骨碌又跪了下去。
在场的人都有些本事，自然发现了那维莱特的小手脚，惊诧于最高审判官也会这样做的同时，无一不觉得大快人心。
“你不需要说什么责任，这自会有人界定，你只需要将事实说清楚，这些少女是你杀的吗？”
“这.....”
“说实话！”那维莱特厉声到，这次他也明显觉得自己在审判的过程中带了些情绪，但他并不认为这会影响到他的判断。
毕竟在任何一个国家的标准下，犯此罪者，必杀之。
“如果，如果为岩王帝君大人奉献自己的生命也是一种犯罪的话，那我就罪无可恕了！”
直到现在，他依旧不知道，依照老祖宗的规定所做的事，为什么会被当做犯罪。
“你终于承认了！”
此时，站在一众身后的小玉突然间跳了出来，她的手化作利刃向村长砍去。
“不要！”
她的速度太快了，众人都没反应过来，就只看到她的背影。
这时，一道绿色的身影闪过，小玉的鬼魂被定格在了原地。
魈的身影出现在他们面前。
凝光见身旁的钟离丝毫没有意外的神色，心中的猜测又确定了几分。
“小玉，我没有将你斩灭，是因为你身上的冤屈，再加上你本身并不坏，但是，如果你要在我面前伤害其他人，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我都只能视你为恶鬼斩杀。”魈已经带上了他的傩面，随时准备战斗。
“小玉，是我的小玉吗！”那位放声大哭的妇女小跑过来，跪在魈的面前：“求求您了，让我再见小玉一面吧！”
小玉丝毫没被自己母亲的哭声软化，相反，她死死的盯着村长。不过她也知道自己只有一次机会，被他们这些人控制住，就无法给自己报仇了。
“小玉，如果你使自己的亡魂沾上鲜血，本堂主就无法送你去该去的地方了。”
地府能够容忍冤魂了却俗世心愿，却无法接受沾染鲜血的恶鬼，所以，他们都在劝阻小玉，不希望她亲手将自己变成恶鬼。
“我的手上，早就沾染了别人的鲜血。”小玉转头看向丫丫：“抱歉，丫丫。”
“在你我之中，我的父母选择了让我苟活，所以才让我将拔庄稼助长的秘诀告诉你，你才会成为贡品。”
“当我知道真相后竟然有一丝庆幸，不过第二天，我便生了一场大病，在半梦半醒之间，我只想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一定要在我们中间选一个，为什么我们一定要为了岩王帝君献出生命！”
“所以，当我被选为下一个贡品时，我便暗暗发誓，一定要报仇。”
眼泪顺着小玉的脸颊滴落，她却还在笑，她的眼神望向魈。
“对不起大哥哥，我没有告诉你，其实，我本就是恶鬼了。”
小玉的鬼魂逐渐消散，最后，她只留下了一句话：
“好像再吃一次糕点啊......”
只可惜，是她再也无法实现的愿望。
魈垂下手，面具从他的脸上消失。他向其他人说明，要将田地里的冤魂送回该去的地方后，向钟离垂首，便转身离去。
他不打算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作为护法夜叉，他可以轻松地分辨鬼魂。
所以，见到小玉的第一面，他就知道这是个恶鬼的鬼魂。
魈放了小玉一马，小玉也没有伤害任何人，只是她还是过不了心里那一关，选择了离开。
一切，大概皆有命数吧！
“那维莱特先生。”凝光开口道：“您是专业人士，按照您的想法，该如何处罚？”
那维莱特并不想用枫丹那套流放梅洛彼得堡的方式惩戒他，哪怕死刑都不足以惩戒他。
于是，他看向菲希斯，示意他有什么好想法。
“好了，如果不是不想让小玉沾染人命，你现在早就人头落地了。”菲希斯憋了一肚子的火终于可以好好的发泄一下。
“既然你如此忠于岩王帝君，那我就满足你的心愿，来人，按照你们村里的习俗，把贡品抬下去！”
“什么！”
一想到自己也要和那些少女一样被饿成皮包骨头，在众人的凝视下死去，永远沉寂在河底，村长就忍不住颤抖。
“这就害怕了？那那些还没长大，还没见过世界的孩子们该有多害怕啊！”菲希斯一想起那些画面便觉得心惊肉跳，更何况亲眼见到，亲手指挥：“有多少个孩子，你就要接受几次净身，相信经过这么多遍，帝君大人也就不会责怪你是个老骨头了！”
“你...你是恶魔！”
村长彻底被吓晕了过去，其他的人纷纷竖起大拇指，表示这样才算是大快人心。
“下面，就来帮我把这些孩子们送回家吧。”
胡桃重云搭档，其他人辅助，将那些冤魂送回她们该去的地方。
趁这个功夫，凝光对钟离说：“民间的糟粕还有很多，是我做的不够到位。”
“凝光小姐过谦了，说不定帝君本人，也不知道这些关于他的陋习。”钟离滴水不漏。
“那下一步......”
钟离摇了摇头：“凝光小姐，信仰本身无错，但比起信仰神，还是更应该信仰自己。”
说完，他回应着胡桃的招呼，前去帮忙了。
“信仰自己吗.....”
作者有话要说：
钟离假死，七星自治，其实就有点想要脱离神对人的束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