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周旭却睡不着。
因为太高兴了。
苏晚川已经睡熟，轻浅的呼吸声就在他耳边。
而且现在和以前不一样，他们不是躺一起还会隔着十厘米的睡法，而是很放松地彼此倚靠着。他还能将手搭在苏晚川腰间，苏晚川有时也会把手搭在他手臂或是腰上。
黑暗之中，周旭可以不再克制，放肆地看着苏晚川的睡脸。
一想到刚才，他就忍不住激动。
他今天虽然准备了好几套预案，但心中其实一直忐忑不安。上回是个意外的契机，这回却是他的处心积虑，他也不知道能不能顺利勾起苏晚川的心思。
结果却好得完全出乎他意料。
最后苏晚川竟然主动了！还暗示以后可以维持这种关系！
那一刻，周旭简直心花怒放。
现在，他只有一个遗憾。
周旭的目光落在苏晚川唇上。
没有正式成为恋人，他们就还不能亲吻。
他现在依旧顶着直男的帽子，真要亲了，他什么心思就是不言自明。
不过没关系，都走到了这一步，相信离成功也不远了。他可以忍耐，慢慢地等。
苏晚川不是那种拿得起放不下的人，再过上两三个月，等苏晚川完全习惯了自己，就可以试探他有没有发展新恋情的想法。
周旭往前凑凑，在苏晚川额上轻轻印下一吻。
突然，他想起先前那庙里的许愿签，不由自主地笑起来。
等自己和苏晚川成了，得去还愿才行——周旭这么想着，闭上眼睛，渐渐有了睡意。
今晚，一定能做个好梦。
美美地睡过一觉，周日上午醒来，大概一回生二回熟，两人也没了上次那种淡淡的尴尬，就跟以前一样自然。
卫生间里，周旭在刷着牙，苏晚川将化妆镜拉到旁边，照着刮胡子。两人站得很近，肩膀时不时轻碰一下。
周旭借着前方的镜子看苏晚川侧脸，心里暖暖的。
各自洗漱好，苏晚川点餐，周旭打电话到服务部，让送两件新的浴袍过来，再问一下延时退房的时限。
苏晚川听着他说完，插话道：“问问能不能借把吉他用用。”
周旭依言问了，片刻后挂上电话，回他：“那边说找找，好像是有的。”
没一会儿，浴袍和吉他一块送到。
苏晚川调弦试一下：“还行。”
周旭笑着问：“这么有兴致，直播吗？”
苏晚川抬眼看他：“不播。反正有时间，随便唱唱。”
两人吃过东西坐一会儿，又换上泳裤去泡温泉。
苏晚川架着双臂，仰着头看蓝天白云，感慨一声：“泡热水的确舒服，我都想给家里弄个浴缸了。”
周旭若有所思：“你房子什么时候到租期，下次可以换租卫生间大的。”
苏晚川：“一年一签，还有三个月呢，再说吧。”
周旭点下头，仿佛只是随口一提，继续刷自己的手机。
苏晚川侧过身，伸手在周旭肩膀上戳一下，再戳一下。
周旭转头看看他的手，再看向他。
苏晚川笑眯眯：“温泉水滑洗凝脂。的确是滑滑的。”
周旭好笑地道：“你在说你自己？”
说完就伸手凑到苏晚川手臂旁：“几乎天天下午在室外训练，你都还能比我白。”
苏晚川哈哈笑，手一转，捏住周旭的下巴微微抬起：“怎么，爱妃不喜欢朕白吗？那朕去做个美黑。”
一瞬间，周旭脑子里冒出先前苏晚川抹掉自己嘴角冰淇淋那一幕。鬼使神差地，他略略低下头，将苏晚川的拇指浅浅含进嘴里，舌尖轻舔一下。
苏晚川：“！”
周旭动作很快，立刻后撤，一脸仿佛无事发生的模样，接着苏晚川刚才的玩笑，似假还真地说：“皇上当然是怎样都很好看，如果能把我升到正宫，就更好了。”
苏晚川感觉脸在迅速发烫，将手收进水中，暗暗搓下拇指，嘴里胡乱接话：“啊，那爱妃再努努力，等朕年底考核的时候，看看你的KPI达标了没。”
周旭其实没比苏晚川好多少，如果现在戴着运动手环，肯定要警示心率过高。不过他好在肤色比苏晚川深一点，还不那么容易脸红，但耳朵也烫得厉害。
感觉这样泡着要血冲上头，周旭起身坐在池边，披着浴袍缓一缓。顺手拿起苏晚川点的一札柠檬汁，倒出两杯，递一杯过去。
苏晚川捧着喝两口：“糖加多了，好甜。”
周旭附和：“嗯，是有点。”
苏晚川慢慢喝下大半杯，感觉脸上不烫了，才抬头去看周旭：“对了，你圣诞节有安排吗？”
周旭一愣：“啊……”
苏晚川吃惊：“还真有安排？”
周旭拿起手机划了划，给他看：“圣诞有个音乐会，里面有两个歌手是你喜欢的，我正想问你要不要去看。”
苏晚川凑过去，伸手滑动页面细看：“在F市？”
周旭：“动车一个半小时。圣诞正好是周六，我们过去住一晚两晚都行。”
苏晚川想了想，他本来打算圣诞节告白，这样也不耽误，便点头：“好啊，哪时放票，我们一起抢。”
“我发给你。”周旭拿起手机操作，“你刚想说什么，圣诞。”
苏晚川笑着回：“没什么，就是想找你出去玩嘛。我都没拍过女装的圣诞特辑。”
周旭目光温柔：“你把服装带上，我给你拍。”
说完一顿，又问：“这算不算我的KPI？”
苏晚川哈哈大笑。
从温泉池里出来，两人冲过水换上睡衣。
苏晚川随意地坐在沙发上拨弦。
周旭东拼西凑，勉强用些小物品把手机架好，按下录像。
苏晚川抬头看看镜头：“有什么好拍的，我这穿着睡衣呢。而且就手机的收音效果，回看都嫌刺耳朵。”
周旭端着果盘坐好：“我不嫌，唱你的。”
苏晚川转眼看他：“唱得好旭哥有什么赏啊？”
周旭想了想：“先保密，给你个惊喜。”
苏晚川笑眯起眼：“要是不够惊喜，我可要再找你讨。”
接着，他就着琴音缓缓唱起来。
是首情歌，周旭听过。是那回找小夕拍人像作业，自己在苏晚川车里听到，随口点的歌，苏晚川还在直播里唱过。
不过，这次听着又和上次感觉有点不同。歌词是讲一对小情侣相处，以其中一方的视角，讲述美满中偶有小摩擦的幸福生活。
周旭还记得，上次听苏晚川唱，有些许忐忑感，是那种酸酸甜甜的恋爱。而现在听着，却是纯然的甜蜜，连那些小摩擦，都成了调剂生活的打情骂俏。
明明是同一首歌，前后两次竟然能唱出两种感觉，让周旭颇为新奇。
这首歌唱完，苏晚川又接着唱了一首情歌。不仅这两首是，往下每一首都是。
周旭都有些吃惊了。
苏晚川以前很少唱情歌，他曾说过他把握不好情歌的情感表达。但现在，周旭听着都觉得，自己好似已经跟着歌曲陷进了甜甜的恋爱里。
突然，脑中闪过一个想法，让周旭不禁暗暗皱眉——难道，这些歌是苏晚川为他原本的目标准备的？
说起来，上回苏晚川在迎新晚会上唱情歌，就是唱给那个人听。那说不定，这些歌是他想在追上人之后，也唱给那个人听的。
周旭心里顿时咯噔一下。
就在这时，苏晚川抬眼看过来。
桃花眼微弯，含情似地注视着周旭。
一声声动情的歌词传进周旭耳里，就像有只手，缓缓轻拂他的心，将刚起的烦恼拂走。
周旭渐渐放松，展颜微笑。
还在意那个人干什么呢？现在，能听到这些情歌的人，是自己了。
两人休息到一点半，才换过衣服，收拾东西，搭车到接待大厅退房，又找了家餐厅吃午饭。
回程是苏晚川开车，周旭在看外卖app，问他：“直接去时非那？空手上门是不是不太好，要不要买点什么。”
苏晚川想想，回道：“买瓶酒？有好菜没好酒，可惜了。”
周旭没意见：“酒我不懂，你看着找地方停车买吧。不过，不能多喝，明天我俩都是满课。”
苏晚川笑着应：“放心吧，周老妈子，小酌怡情而已。”
两人途中拐去买了瓶花雕，到时非家里的时候，时非和盛严正忙着做准备。
时非被盛严推出厨房招待人，就搬来零食招呼苏晚川和周旭吃，又要去开饮料。
周旭忙说：“有白开水就行了。”
苏晚川也说：“你去帮盛严吧，不用招呼我们。”
时非原先没想到他们来这么早，厨房里一堆东西，盛严一个人是有些忙不过来。
于是也不和他们客气，只说：“那你们随意啊，有事叫我。”
两人吃着零食，打游戏杀时间，时非和盛严时不时出来看一眼。
等上了饭桌，周旭看着一桌荤素搭配的八大盘，还有浓香的鸡汤，着实挺吃惊：“你们手艺还真挺可以啊，都能开饭馆了吧。”
时非笑道：“是啊，要是毕业就失业，我们就去开饭馆。”
盛严拿来酒杯摆好，苏晚川打开自己带来的酒，倒了三杯。盛严见状，连忙又拿饮料倒给周旭。
四人举杯碰碰，意思意思抿一口，先吃菜。
时非对苏晚川挤挤眼：“温泉泡得怎么样，好玩不？”
苏晚川以口型回他“回头讲”，才出声说：“就泡温泉了，没玩其他的。温泉不错，餐厅不错。”
盛严细细问过情况，叹气：“好贵。”
周旭笑道：“住宿贵，温泉游乐区的票就还好，自助餐的性价比也不错。反正不远，可以当天来回，你们要是能再找两个人拼车，就更划算了。”
时非有点心动，看盛严：“那我们找天去玩一次？”
盛严点头：“行，回头发个朋友圈，看有没有人想拼车。”
一顿饭热热闹闹吃到八点多，苏晚川和周旭才起身告辞。
周旭开车送苏晚川回家。
车子停好，周旭转头问：“你怎样，没喝多吧。没事我就直接回学校了。”
苏晚川眨下眼：“今晚不住这？”
周旭其实也想住，但他怕住下就会忍不住。太频繁，哪怕年轻，也不太好。
于是他找了个借口：“还有点作业没写完，明天要交。”
苏晚川：“行，那你回吧。今晚这酒度数不高，也没喝多少，我没事，不用担心。”
两人下车，挥挥手，各自分开。
周旭还没走出小区，口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他扬起笑容，掏出来解锁，果然是苏晚川的微信。
【苏晚川：我门口这箱柠檬，你买的？[照片]】
【周旭：够惊喜吗？】
【苏晚川：够够的，估计一个月都吃不完。】
周旭笑着打字。
【周旭：刷刷KPI，争取早日升成正宫。】
这条发出去，苏晚川没有立刻回。周旭等过片刻，不自觉地有些紧张。
不过，回复还是来了。
【苏晚川：下回再榨柠檬汁，带去学校给你喝。】
周旭盯着这条，心头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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