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旭脑子还没回过魂,只觉那音乐声吵得很。
苏晚川却已经抽身退开,拿起手机接通:“喂?”
“晚晚!”时非声音很大,连周旭都能听得清楚,“盛严跑迷迭去找蒋运津了!他不接我电话!你帮帮我!”
苏晚川眉头一蹙:“你现在在哪?”
时非:“正去停车场!”
苏晚川:“等着,我马上过去。”
说完他就站起身,飞快地把桌上东西往包里塞。
周旭也跟着收拾,一边问:“怎么了?”
苏晚川语速很快地说:“蒋运津是时非他们学长,以前和时非有过节。盛严大概是知道了,跑去找人。迷迭是一家gay吧。”
两人很快离开校学生会办公室,跑着步赶去停车场。
夜风一吹,周旭的脑子完全恢复过来,想起蒋运津这个名字好像见过。
“是……舞蹈系的毕业生,周六回来过?”
苏晚川应声“嗯”。
两人跑到停车场,时非已经着急地等在苏晚川的车旁。
苏晚川按开车锁,拉开驾驶座车门坐进去。时非快速绕去副驾,周旭看他一眼,拉开后座门,坐到苏晚川身后。
车子启动,苏晚川一边挪车一边问:“到底怎么回事?”
时非焦躁地点着副驾台:“就周六那天,蒋运津见到我又嘴巴不干不净,我骂回去了,斗舞也是我和盛严斗赢。晚上盛严问起来,我就说了以前蒋运津企图强迫我的事。其实我重点就是骂那姓蒋的。”
他说着就啧一声:“盛严当时没多大反应,今天和我说有事出去,哪晓得他是一声不响跑去找人。还是大丁微信我,说在迷迭见到盛严,我才知道。周六那天蒋运津说过,他周一到周四在迷迭跳舞。盛严肯定是去找他了!”
苏晚川在开车,周旭探身向前,对时非说:“你继续打盛严电话。”
“他不接!”时非拿着手机按拨号,“而且酒吧那种地方,手机响也听不见。”
周旭:“那个大丁呢?”
时非:“浪去了,也不接电话。”
盛严果然没接,时非手机里的声音一直响到自动挂断。
“你别急,现在时间还早,酒吧里估计人不多,应该不难找人。”
周旭一边安抚他,一边掏出手机在宿舍群发消息,表示自己有事,今晚不一定回去。
苏晚川在前头说:“周旭,开下导航,那边的路我不熟。”
周旭连忙调出地图,搜索目的地,播放导航。
黑色轿车在热闹的夜晚道路上奔跑,驶进一条霓虹闪烁的酒吧街,停在路边泊车位上。
三人找到迷迭酒吧。一推门进去,在外头就听得见的音乐声又暴涨几倍,强劲的鼓点倾刻间就让人心跳跟着加快。
酒吧里光线很暗,只有卡座和吧台亮着昏黄的光。中间舞场的宇宙球灯在快速闪烁旋转,下方一片拥挤的扭动人群,被光扫过都看不清模样。
时非只觉两眼发黑,抓着苏晚川的胳膊,声音都在发虚:“这要怎么找人……”
苏晚川听不到,凑近过来喊:“你说什么?”
时非回喊:“这要怎么找人啊!”
苏晚川还没回话,就感觉到周旭拉住了自己的手。他诧异地看过去,在晃眼的背景光里勉强看到周旭严肃的脸。
周旭也凑过来喊:“拉好,别我们先散了。”
苏晚川不由得笑了,点下头,另一边手拉住时非。
周旭转身打量一下酒吧,很快找准目标,拉着苏晚川往吧台去。
吧台人不算多,三人在边上坐了。这里有灯,球灯的影响减弱,眼睛总算好受一些。
时非着急:“现在要怎么办?”
苏晚川已经看出周旭的意思,安抚他道:“别急,得找个能打听消息的人。”
周旭在打量吧台内的两个调酒师。
没一会儿他们就被人发现了。三个身高腿长的帅哥,很快吸引来不少搭讪者,尤其是一眼1的周旭,身边一下围上来五六个。
苏晚川啧一声,没搭理正对自己说的人,直接跳下凳子走到周旭身边,伸手搭在周旭肩头,冲那群小0示威一笑。
周旭歪头往苏晚川这边靠靠:“抱歉,我眼光很高,没他这样的长相我看不上。”
一句话就气得众小0直跺脚。旁边时非看得张大嘴巴,随后连忙跟过来,缩到两人身后避难。
看他们三人明显不是来找乐子的,一圈搭讪的人才悻悻散去。
苏晚川问:“找个服务生问蒋运津在哪?”
周旭:“可以。”
时非赶忙主动跑出去找人,很快拉回一个。
苏晚川金钱开道:“200红包,我们找蒋运津。他在你们这里跳舞。”
服务生笑得礼貌:“先生,我不能透露这些。”
苏晚川:“300。”
服务生:“真不能说。”
周旭拍拍苏晚川,对着服务生问:“那个亚麻色头发的调酒师?”
这话有点不清不楚,服务生想了想,掏出手机调出收款码。
周旭扫码付了300,服务生的笑容更加灿烂。
“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宫先生。”
说完便欠欠身,过去和那个调酒师低声说了句话。
时非咂舌:“一句话,300。”
周旭拉起苏晚川,走向吧台中间。
那位宫先生的着装和另一个调酒师一样,都是衬衫加马甲,不过他没戴领结,解开三颗扣子,露出一点胸前肌肤。身材不错,劲瘦劲瘦的,瞧不太出年纪,不过模样看着挺温和可亲。
见三人走到面前,宫先生点个头:“坐,三位喝点什么?”
周旭没坐,直接说:“买个消息。”
宫先生看看他,摸出手机调出收款码,摆在台面上。
周旭扫码,这次付了500。
宫先生瞥一眼,笑笑:“问吧。”
周旭对时非示意,时非赶紧掏手机,找出张盛严的照片。
“找这个人。”周旭点点屏幕,“他来找蒋运津,周一到周四在你们这跳舞的。”
宫先生:“现在虽然不是客人最多的时段,但要找个人也不容易啊,得劳动所有服务生跑腿。”
周旭再次扫码,眼也不眨地付了1000,还说:“麻烦尽快。有确切消息,再付1500尾款。”
宫先生招手叫来一人,对他吩咐几句。那人用手机拍下盛严的照片,转身离开。
旁边时非已经在瑟瑟发抖,抓着苏晚川咬耳朵:“这钱……我得分期才能还上……”
苏晚川:“不用还了,又不缺这点。我俩谁跟谁。”
“诶?可那是周旭的钱。”时非来回看两人,“你给他?还是你们……”
苏晚川自信一笑:“迟早拿下他。”
时非再次张大嘴巴——怎么回事?这两人是只走了一个周末,不是一年吧?
这时,宫先生一边动作优雅地调着酒,一边对周旭说:“其实,我不缺钱。”
周旭识趣接话:“要用什么换。”
宫先生抬眼,目光从上到下打量过他,笑容更深些:“我也好久没碰到合心意的1,不如,你陪我一晚。我技术很好,肯定不会让你吃亏。怎么样,小弟弟?”
周旭一下皱起眉头。
还没等他回话,苏晚川已经靠过来:“大叔,你要钱好说,多少都行。想要人嘛,没得商量。”
宫先生看看苏晚川,目光又在两人之间打个转:“你们是情侣?”
苏晚川伸手环上周旭的腰,整个人靠在他怀里:“不像吗?”
周旭默默抬手,搂住怀中人。
宫先生的笑容变得有些意味深长。
这时,刚才离开那人走回来,凑在宫先生耳边说了几句话。宫先生点下头,挥手让其退到一边。
“人找到了。”
他却没往下说,而是将调好的酒推上前,又抬眼看着周旭和苏晚川。
“给小情侣的特调。你们喝完,就带你们去找人。”
渐变色的酒非常漂亮,顶上是红玫瑰那种浓艳的红,越往下越浅,下半杯都是淡淡的桃粉,有种纯欲的魅惑。
宫先生的目光带着点挑衅:“我可以先告诉你们,就在后头暗巷。但那里是封闭的,没我们这的人带,你们进不去。”
苏晚川回视片刻,伸手要去拿酒。
周旭立刻抓住他的手:“我来。”
苏晚川瞥过一眼:“你酒量没我好。”
周旭贴着他耳朵说:“你战力最高,得保持清醒。”
苏晚川眨下眼,这才没再坚持。
周旭却没有立刻去拿酒,而是直视着宫先生:“酒里没放什么不该放的东西吧?”
宫先生轻笑:“我们这里可是干干净净的正经酒吧。”
周旭看着他的眼睛:“只要我喝下去,什么都会在我血液里体现。所以,最好是那样。”
宫先生一愣,像是有点吃惊,嘴角动了动,笑容变得兴致盎然:“哎呀,真是好久没见这么有趣的年轻人了……行,不喝就不喝,小孩子喝酒是不太好。这样,你们亲一个,就带你们去找人。”
他目光扫视两人,又扫过旁边的时非:“叔叔我啊,最喜欢看小情侣亲亲。”
这话一落,时非已经忍不住面露担忧。
周旭表面不动声色,身体却不自觉地绷紧,垂眼去看苏晚川。
苏晚川也在看他。
一对上视线,周旭就条件反射地想移开目光。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咬牙忍住了——不管对方是否看穿他们是假情侣,他总不能先露怯。
周旭正想着不如还是喝酒算了,突然见苏晚川目光闪烁。
他顿时心头一跳——这是又要作什么妖?
苏晚川依旧靠在周旭怀里,看向宫先生,扬眉笑道:“那你可看仔细了,我们通常喜欢这样亲……”
宫先生兴致更浓,比个请的手势。
苏晚川却是将手伸向那杯酒,细长的手指夹起插在杯沿的柠檬片,接着手一转,把那片薄薄的柠檬送到嘴边,咬住一端。
他转回身,看向周旭,叼着那片柠檬,慢慢靠近过去。
周旭微微睁大眼,和苏晚川对视片刻,目光渐渐下移,定在那片柠檬上。
昏暗的灯光下,新鲜的柠檬果肉仿佛带着一层光晕。
随着苏晚川靠近,周旭的心跳开始急速上升。周围嘈杂的音乐仿佛在远去,唯有他的心跳声逐渐清晰。
近了,更近了……
周旭甚至已经看不清柠檬片,目光落在苏晚川唇上。
很漂亮的浅红色,压在淡黄的果肉上,被沾染得有一点湿润。
真的……能亲吗……
下一刻,周旭感觉到嘴唇上传来轻微的碰触。
柠檬片塞进他唇缝里。
周旭喉结一动,本能地张嘴咬住。
距离太近,他目光稍抬,看向苏晚川眼睛,勉强还能看清。
那双桃花眼微微弯着,眼中全是自己。
苏晚川继续往前靠近,慢慢将柠檬片一点点往嘴里含。
周旭就看着自己的小小影子越来越近,越来越模糊。
耳中依稀传入起哄和口哨,但也很快被擂鼓般的心跳声盖过。
周旭隐隐约约感觉到唇瓣触碰到了什么。
亲上了?还是没有?
然而,没等他混沌的大脑琢磨明白,下一瞬间,苏晚川的双手就按上他两边脸颊。
周旭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些。
苏晚川微微侧头,与他错开鼻尖。
吧台边围观的人群里口哨声不断,时非抬手捂住自己的嘴——这是……真亲上了?看不见,可这样子……啊啊啊!有手挡着也感觉很激烈啊!
好一会儿,苏晚川才放开周旭,稍稍后退。
两人看着彼此,深深呼吸。
他们的唇,都水润又红艳。
苏晚川伸出舌尖在唇缝里划过,看向宫先生:“怎么样,大叔,还满意吗?”
宫先生笑着鼓下掌,随后从吧台里绕出来。
“作为这场好戏的回报,我亲自带你们去。跟我来吧。”
说完便转身迈步。时非连忙一窜,紧随其后,苏晚川也拉起周旭的手跟上。
周旭从后方看着苏晚川的小半边脸,将嘴里的柠檬片咀嚼咽下。
接着,他轻轻抿唇,在心里遗憾——
刚才,要是没隔着柠檬该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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