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弥转过头去,后桌君又戳了戳她的肩膀,眼瞧着老师已经快走进教室,他还是放低声音问了句“喂,在哪里弄丢的?”

  “就在操场旁边的林荫道。”弥也小声回答“没关系,我下课再去找。”

  弥在第一节课下课后拿着伞去找了一遍,可是不知道是不是被雨水冲走了,她翻来覆去的绕着长椅找了几遍都没找到,裙角和衬衣也被风雨淋湿了不少。

  第二节课开始上课,弥只有放弃寻找继续回到教室上课。

  后桌君面无表情地看着弥的背影,有一缕被打湿的长长黑发顺着对方转头的动作落在了他的课桌上。后桌君看着,忽然一叹“老师。”他站起身来,看着讲台上也淋了些雨的老师“我感觉不太舒服,可以去保健室呆会儿吗?”

  “你一脸本大爷想找个地方偷懒的表情跟我说你不舒服?”还穿着运动服的班主任同时也是棒球社的管理老师,他刚从棒球场冒雨跑回来,就见后桌君明目张胆的请假要去偷懒“你倒是说说你哪里不舒服?”

  “啊哪里都不太舒服啊,上次地震留了点伤到现在也没好完,一下雨就感觉腿脚酸痛呢。”后桌君演技浮夸的做出了一脸本大爷好难受的表情。

  老师一缓,似乎也想起这个学生在地震中受伤,请了那么长的假才重新回到学校,说不定还真有没好完的地方。他表情松了些“那就去吧,不过你可别想偷懒,放学之后我会去问保健室的老师的。”他动了动嘴唇,又放软态度“还有,如果你真不舒服,就快点让保健老师送你去医院。”

  “是是。”后桌君已经自觉朝教室门口走去“老师你这么啰嗦会嫁不出去的。”

  “谁要嫁出去了啊!”性别为男的班主任老师不爽地朝后桌君的背影吼道。

  弥还坐在自己的位置,刚拿出书,她看着后桌君懒散的背影,并未多想。

  下午本来就两节课,最后一节课上完,弥得留下值日。

  “弥怎么愁眉苦脸的?”刚擦完黑板,弥就听见自觉留下来帮她整理教室的纲吉在她耳边轻声问。

  “弄丢了点东西。”弥轻描淡写的带过,想到那也许找不回来的手链,脸色又忧愁了些。

  多了人帮忙,值日很快就完成了。这段时间基本是雨季,大家也都带着伞。弥撑着伞刚走出教学楼,就在大雨中隐约看到前面模糊的身影。

  越走近,那不算陌生的身影就越清晰,他没有打伞,淋在雨中。

  “后桌君……”弥侧头看了身边的纲吉一眼,看对方没有奇怪的情绪表现在脸上后,赶紧小跑过去,伸手将后桌君遮在伞底。

  “不是说伤还没好吗?”弥看着完全已经淋湿透了的后桌君,皱眉“这么淋在雨里是想再回去躺几天吗?”

  弥的雨伞不大,将后桌君遮到伞底后,还有意保持礼貌距离的弥慢慢被淋湿了背部,但很快纲吉就遮住了她的背。

  “没什么……”后桌君抹了抹脸上的雨水,雨水顺着脸颊沿着下巴滴落在地上,在男生身上很少见的长睫毛也覆着水珠。

  他自己都说不清自己在干什么,为什么要努力找个对他来说根本无所谓的东西,为什么要冒着雨跑出来,为什么要像个笨蛋一样,可是后桌君表情平静地看了一眼弥身边的纲吉,伸出了手。

  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中,一根同样覆着水迹的链子静静的躺在手心,那尾闭着眼睛的水晶鱼像是在笑,十分安心的模样。

  弥低敛着睫毛看着后桌君手上的手链,风雨声太大,已经淋湿了她的鞋袜,拿着手中的伞也像快被吹翻。她伸手捻起后桌君手心的手链,不解地看着对方“为什么?”

  尖利起来的风声模糊了弥的话,也模糊了后桌君的回答。

  她只记得她在那一霎那仿佛看清了那张始终记不清的脸,那双同她一样墨黑的眼眸映着光黑亮分明,眸底沉得令人心颤。

  “嘛……我明白的,毕竟我不是主角。”

  、第六十八章

  弥隐约感觉到她原本认定的友情已经缓慢脱轨了。

  手链被弥握在手里,水晶鱼闭着眼睛亲吻她的手心。站台外面的瓢泼大雨未有见小的趋势,远处公交车缓慢地开过来,车门打开的声音和雨声糅合在一起,湿了的鞋袜穿在脚上让弥有些不舒服。

  她离开前,把雨伞留给了后桌君。说不上有什么原因,只是对方替她找回了手链,又淋得一塌糊涂,就算再想划清界限,也没得冷漠至此。

  公交车上也有很多水迹,上上下下的路人们将脚底的雨水踩进了车里,到处都是潮湿滑腻的水。

  “会冷吗?”耳边传来纲吉的关心,弥转过头就看见纲吉脱下了自己的外套,披在已经淋湿的她的身上。

  看弥有些茫然的眼神,一路牵对方过来的纲吉也没说话,继续握住弥的手,那双色泽温暖的深棕眸子比之平常的热切显得有些平淡。

  弥无暇多想,低着头看自己湿透的学生鞋发起呆来。

  在离居民区最近的站台下了车。雨势不小,风也极大,一把伞根本遮不住两个人,在站台逗留了一会,风中夹杂着雨水吹进来,转眼就把两个人淋得湿透透的了。纲吉牵着弥看了一眼远处被雨水朦胧了的居民区,虽然他也已经被淋湿了,可这样的大风大雨不要说冒雨前行了,直接走到雨中都会被雨水淋得眼睛都挣不开,而伞只有一把。

  弥拉了拉纲吉牵着她的手,指向余光瞟见的街道小店。

  纲吉很快明白弥的意思,将弥护在怀里,用手上这把已经快被吹得伞架反撑的雨伞带着弥走向了那家棕木招牌的咖啡店。

  咖啡店很小,店内的柔光打得朦胧,这样一个地段并不是适合开咖啡店的好位置,所以里面也冷清得可以,若不是这场雨,怕也不会有其他的顾客。纲吉和弥进门,站在迎宾毯上尴尬的清理被水淋湿的衣服。店主从柜台前抬起头来,看到他们两个这幅模样,也没有开口赶人,微笑着说了一句欢迎光临。

  揪了揪头发上的水,弥目光扫了一眼店内确认了一下洗手间的位置,见店主没有嫌弃他们的样子,才小声对纲吉说“先在这儿等雨小些吧。”她对店主露出一个善意的笑,情理当中的点了两份热奶茶。

  现在显然不适合坐下来喝奶茶,纲吉将伞靠在门边,和弥走向了洗手间,一路在木制地板上留下湿湿的脚印。

  男女分开的洗手间前有一块大镜子,弥取下衬衣上的红色蝴蝶结,拉了拉自己湿湿的长发。

  她旁边的纲吉一声不吭的拧着衣角,唇角抿成一根直线。

  “阿纲?”弥看着镜子里的纲吉,轻声问道“你怎么了吗?”

  纲吉抬起头,刚好对上镜子里的弥看过来的视线,他似乎也意识到自己表现出的情绪不太对,放松了表情回答“没什么。”

  却满脸写着有什么的表情。

  弥梳理长发的动作缓了缓,回想了一下之前的事“是……因为后桌君?”她小心地问。

  纲吉不说话了,他自顾自的抓了抓被打湿后柔软地垂下来的棕发,像是在生闷气。

  弥伸手去牵纲吉的手,示好一般轻轻摇晃对方的手臂“阿纲,别在意,我和他只是普通朋友啊。”弥靠过去,将纲吉的手臂抱在怀里“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也一直只有他一个说得来的朋友,所以之前察觉到,才会觉得有点不敢置信。”

  纲吉低着头,表情晦暗不明,似乎并没有被弥的话所安慰。

  弥眼眸流转,又做出思索的表情,然后试探着问“阿纲在在意什么?”看纲吉低着脑袋不说话,又问道“不能跟我说吗?如果是生我的气,至少让我知道为什么,也让我解释一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