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投壶又是射箭,还有从他书房里找小人书看的。

  “你们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客人!”胤祾恨恨地嘟囔了一句,换了一只脚支撑,继续蹲着。

  胤祾的腿都蹲麻了,这群小家伙还赖着没走,他只好模仿麻雀的叫声,提醒听风赶人。

  “几位小阿哥,今儿王爷怕是得晚些才能回来了,不如小阿哥们改日再来?”

  不等其他人作出决定,又来人了,是老十三和老十四,这俩人还带着老四家的弘时和弘历兄弟俩。

  听风还是一样的说辞。

  不过老十三和老十四毕竟是大人,哪里会像几个侄子一样好骗。

  “不急,既然二哥外出有事,咱们等着他就是了,左右也是闲着。”

  没错,二人也是今年刚刚从宫里挪出来,开始办差,太子在朝堂上可不会顾念着兄弟之情,他们若是差事办的不牢靠,也是要遭训斥的,主要是这面子上过不去。

  唯有二哥在太子跟前能帮着说几句好话,二人正是来求助他的,今日见不着人,说什么都不会走。

  这日头越发毒辣,胤祾实在遭不住了,自己主动从假山后边跳了出来。

  “好啊,拿我这儿当酒楼了是吧?一个两个都往这儿跑。”胤祾是彻底没脾气了。

  老十三主动大步跑到他面前,笑呵呵地说:“我就知道二哥你在。”

  胤祾一把搭在他的肩上,“坏十三,咱们这些兄弟里,除了老八,数你心眼子最多。”

  “二哥抬举我了,瞧你热的满头都是汗,先坐下来喝口茶歇歇。”

  十三平日在人前看似性子温和,其实并不容易亲近,因为他总是听着,不怎么主动开口,不过在胤祾面前除外。

  说来,这都是因为他幼时,还与胤祾有过一段渊源,太皇太后病危之际,曾将襁褓中的他认成了胤祾,正因此,康熙待他也多了一份怜爱。

  胤祾也待他这个弟弟十分亲厚,还曾主动替他寻得一位好老师,也就是佟国纲的次子,如今已经被提拔为兵部尚书的佟佳法海。

  反倒是一向活跃外向的老十四,一直怯怯不敢上前来。

  “十四怎的一直不说话?这些年你总是躲着我,难不成是真的与我生分了?”胤祾主动开口与他搭话。

  老十四原本是很喜欢这位二哥的,他性格洒脱,愿意领着他们这些小的玩耍,是极好的一位兄长,在老十四眼里,二哥比他的亲哥哥老四更像他的哥哥。

  但因为前些年,因他与老四不合,偏那时候年少无知,给老四的狗下了药,导致那狗发性子,咬伤了二哥,一直以来,他心怀愧疚,总觉得没脸见二哥。

  老十四猛地站起来,大声道:“不是!怎么会,二哥永远是十四的二哥!”

  “瞧你,赶紧坐下,这么激动做什么,我又没说我不是你二哥。”胤祾打趣了他一句。

  十三和几位小阿哥都笑了。

  “笑什么笑!待会儿把你们抓起来,挨个揍一顿!”老十四恼羞成怒,竟开始公然威胁几个侄子。

  胤祾笑着说:“你是越发出息了,仔细大哥、老三还有老四一起,到你府上去找你,替几个孩子讨回公道。”

  老十四不吭声了,老三和老四他自是不怕的,但大哥那体格,他现在还打不过。

  “说说吧,你们俩来找我,是为着什么事?”

  “听说青海那边不安定,我跟十四都想去战场上,但主帅多半是大哥,咱们俩原本倒也不惦记着主帅一职,想着能在出征的名单上就成。”

  “嗯,别说你们了,但凡我的身体好一点儿,我也是想去的,不过青海那边事情说大也不大,朝廷不至于轻易动兵,你们现在找我,有些为时过早了吧?”

  “自然不是现在,我跟十四是想办好差事,在太子面前露一露脸,到时候正式确定要出征,便有资格提出同去。”

  “挺好的,所以你们是想让我帮着你们,完成手里的差事?”

  二人老老实实点头。

  “我素来只管着内务府的事务,若是在内廷,我确实能帮上些,可你们一个在吏部,一个在工部,你们该去找你们的其他几位兄长才是啊。”

  “我跟十四哪里有这样大的面子。”

  老十三苦笑,有之前八哥的事情为戒,几位兄长都明哲保身,生怕落得个结党营私的罪名,他们也不好向几位兄长开口求助,唯有二哥,是不必担心这一点的。

  “行,那就等我跟太子过生辰那一日,正好大家都聚在一起,到时候我帮你们跟他们开口就是。”

  谁知事情有变,在生辰之前,安郡王马尔浑因病去世。

  马尔浑的阿玛是安亲王岳乐,岳乐是先帝的堂兄弟,论辈分,康熙还得叫他一声王叔,他的妻子还是仁孝皇后的亲姑姑,从母家这边的关系论,太子与胤祾得喊他姑父。

  所以马尔浑与皇室的关系也是十分紧密的。

  康熙亲自下旨,给予安郡王以亲王的仪制下葬,且服丧期间禁止饮酒、禁止歌舞奏乐、禁止举办任何宴会。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马尔浑的弟弟景熙上了一封折子,告发太子亲信托合齐父子聚众饮酒,还有二十几位朝中众臣参与其中。

  谁都知道,皇上最恨皇子与大臣私下结党,这分明是奔着太子去的。

  康熙却按下了这封折子,连训斥都没有。

  可这不管怎么说,还是得做做样子,在太子千秋节那日,康熙当着众阿哥的面,不痛不痒地训斥了太子几句。

  胤祾自然是站在他亲哥哥这一头。

  “是那些大臣们私自宴饮,与太子何干?难不成太子能管天管地,还管着大臣们的那张嘴吃什么东西?”

  康熙又好气又想笑,合着他是连说太子一句不是都不行了。

  这也就罢了,谁知回去的当天晚上,康熙就又梦到了前世第二次废太子的情景,与现实何其相似,第二日红肿着一双眼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