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祾接过,擦拭了一下眼角。

  迎驾的有太子以及诸位皇子,还有王公大臣等。

  “儿臣恭迎皇阿玛回宫。”

  “臣等恭迎皇上回宫。”

  乌泱泱跪了一大帮人,“康熙”却并不搭理他们,反而转身去看马车里还没下来的那个。

  “保宁,下来吧。”

  听见呼唤声,胤祾下意识把锦帕收到自己的怀里放着,他掀开帘子,只见皇阿玛已经伸出一只手,要亲自扶他。

  他嘴角悄然勾起,把手放了上去,借力跳下马车。

  突然一阵秋风刮过,胤祾打了个寒颤,像从前一样往“皇阿玛”的身后躲了躲,却并没有去他本该最亲近的“太子”身边。

  “都起身吧。”

  这个时候,本该是太子开口,代替所有人问候。

  可偏有人抢先说话了。

  “皇上,您可算回来了!您再不回来,老臣怕是就再也见不到您了!”

  “康熙”闻言蹙眉,亲自上前搀扶。

  “安亲王近来身体有恙,此事怎的无人告知朕?”他看向一旁站着的“太子”。

  “太子?”

  “启禀皇阿玛,安亲王前两日还进宫过一躺,儿臣记得他当时声音洪亮,步履稳健,连东宫的守卫都差点拦不住他,瞧着倒是比他的儿孙还要康健。”

  虽然人人都说,近来太子行事确实变得冷酷,可那也只是听说,今日亲眼瞧见太子对安亲王冷嘲热讽,不少人暗中啧啧称奇。

  “康熙”松开了搀扶安亲王岳乐的手,背在身后,表情看不出喜怒。

  “都跟朕到御书房去再说。”

  最后跟在御驾后头的王公大臣足足有十余人,看起来都是要找皇上诉苦的。

  一进御书房,连茶水还未上,这一帮子王公大臣就齐刷刷地一同跪下了。

  “皇上,老臣素来对皇上忠心耿耿,三十余年不曾有过半点异心,一直兢兢业业,不敢行差踏错分毫。”

  安亲王说到这停了,“康熙”闻弦歌知雅意,便附和了一句。

  “你的忠心朕自然都看在眼里,你且说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臣的儿子马尔浑前几日参加了一场诗会,在场的都是一些年轻人,可太子却说他们在妄议朝政,结党营私,连审查都不曾,直接把人抓到大牢里去了,还上了鞭刑,马尔浑是王府世子,太子虽为储君,也不能如此不顾朝廷礼法,实有排除异己,蓄意构陷之嫌!老臣恳请皇上明察。”

  “请皇上明察!”

  一同跪着的还有佟国维、明珠等人。

  “康熙”唇角一抿,指尖轻叩桌面,将目光挪向太子。

  “胤礽,你自己来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平郡王纳尔苏、恭亲王府世子海善、安亲王府世子马尔浑、佟国纲长子鄂伦岱、明珠的两个儿子揆叙、揆方等人,假借诗会之名,公然议论朝政,谈及罪臣曹寅与李煦二人,为二人开脱,言语诬陷儿臣,不敬皇阿玛,是以儿臣差人一并将这一干人等压入大牢。”

  “至于鞭刑,儿臣并未下令,不知是何故。”

  康熙猛地一拍桌子。

  “去查,给朕严查!”

  底下的大臣们被帝王之怒威慑,纷纷沉下心。

  他们原以为处置曹寅和李煦,并调查他们背后牵涉之人,是太子借故打压八爷党。

  毕竟曹寅这么多年来,深得圣心,即便有罪,皇上也统统轻轻放过,不曾真的下令责罚。可如今看来,这似乎是皇上在背后示意。

  此时涉及之人多为宗亲,事情要深究下去,便交给了宗人府去办。

  明珠第二日单独入宫面圣。

  “你一向谨慎,这次为何要参与进去?”龙椅上的帝王眯眼看着他淡淡地问。

  明珠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皇上,性德狠心弃奴才这个阿玛而去,奴才中年丧子,奴才的妻子被婢女之父刺杀身亡,奴才中年丧妻。”

  明珠的妻子被刺杀一事,整个京城的人都知道,起因是明珠夸了府上一名婢女眼睛生的好看,他的妻子赫舍里氏知道以后,心生妒恨,叫人挖了那婢女的一双眼睛,送到了明珠面前。

  那婢女的父亲原本也是府上的奴才,有一日,趁赫舍里氏独自一人在房中,便携刀闯了进去,当场刺死了她。

  连京城的百姓都知道“明相”,他的府上发生这样的事情,很快就传遍了大街小巷。

  “如今奴才就只剩下揆叙和揆方这两个儿子,即便奴才知道他们二人有错,但仍然无法置之不理,还请皇上看在奴才多年尽忠的份上,饶恕他们兄弟二人,奴才愿就此辞官,不再过问朝政。”

  “太子不是那么容易冲动的人,其中必定有内情,说说你知道的。”

  明珠心里明白,皇上这是要让他用一些东西作为交换,可两个儿子就在大牢里,大牢里死上一两个人,那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

  “事情或与索额图有关。”

  “索额图?他被朕关押在宗人府,有普奇和齐克塔哈看管,你是说即便如此,他还能兴风作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