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九功,皇阿玛今日怕是不能御门听政了,你去告知诸位大臣,就说皇阿玛病了,身子不适,暂且停下今日的御门听政。”

  “嗻!奴才这就去!”

  不一会儿,太医便到了,太子已经穿戴齐整,端端正正地坐在宫人搬到龙床前的紫檀木雕花纹椅。

  “微臣给太子殿下——”

  “不必多礼,快些替皇阿玛瞧瞧。”

  太医不敢耽搁,赶紧查看龙体去了。

  “启禀太子殿下,皇上这是过于劳累的缘故,以致晨起时,血冲百会,才会骤然间晕厥。”

  “那皇阿玛何时能够苏醒,可有大碍?”太子挺直了腰板,目露担忧。

  太医不敢小觑太子,老老实实悉数告知。

  “回殿下,只要臣为陛下施过针,即刻便可恢复清醒,之后按时服药,好生休息调养,便无大碍了。”

  “既如此,那就有劳太医了。”

  一盏茶后,太医收了针,康熙眼珠子随即开始转动,片刻后便缓缓睁了眼。

  “皇阿玛!你醒了,可觉得身上哪里不适?”

  “保成……嘶——”

  本欲起身,却全身乏力,康熙扶额,还是觉得有些眩晕。

  “朕这是怎么了?”

  太医便将康熙的症状,以及自己的诊断结果又重复了一遍。

  “皇阿玛,太医也说了,您这是太累了,需要多加休息,不如这几日便暂且放下朝政,好生休养,待身体恢复如初,再继续为黎民百姓操劳。”

  “嗯,那朕就听太子的。”

  “梁九功,你去请南书房今日的当值过来,为朕拟一道圣旨。”

  今日皇上病了,除了值班的,大臣们都在自己府里,索额图正想着皇上怎么突然就病了,谁知下一刻,府上的管家便慌慌张张地跑了进来。

  “老爷!老爷!”

  “你在我跟前几十年,都一把年纪了,怎么今日行事如此冒失,究竟什么事?”索额图觉得一个两个的都不让他省心。

  “圣旨到了老爷!您快些去前厅接旨去吧!”

  索额图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面露笑意。

  “你家老爷也不是头一回接旨了,瞧你那不争气的样儿,还不快些扶着老爷我过去。”

  来传旨的是梁九功,索额图自然这圣旨怕是极为重要的内容。

  “索额图——接旨!”

  “奴才接旨。”

  “朕因病不能上朝,但朝中一应事务不得耽误,今令各部官员,将其奏章俱送内阁大学士索额图等人核办。”

  “奴才领旨!”

  “索相,皇上可说了,朝中事务繁多,这段时日得辛苦索相了。”

  “能够替皇上分忧,是奴才之幸,哪里说得上辛苦二字,烦请梁总管回宫后,到皇上跟前,替本相问皇上安。”

  说完,朝自个儿的管家使了个眼色。

  那老管家赶紧笑着上前,从袖兜里掏出一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塞到了梁九功的手上。

  梁九功面上笑着,借着拂尘的遮挡略微掂了一下,分量着实令人满意。

  “一定一定!”

  索额图领了圣旨,即刻便换上官袍,去内阁代替皇上批折子去了。

  这下朝中各部也明白了,上次左都御史参奏索额图一事,算是彻底过去了,这点小事对深受皇上信任的索额图而言,压根不痛不痒。

  这下攀附赫舍里一族的人愈发多了,原本在府上各自躲避风头的心裕和法保,这下又抖起款儿来了。

  成日里在大街上耀武扬威的,可这下谁也不敢再上本参奏二人,谁叫如今掌握着批阅奏章大权的是人家的亲哥哥索额图呢,人家可是亲兄弟,还能不护着?

  大权在握,权势熏心,眼前的荣耀和得意,也逐渐蒙蔽了索额图心中的仅存的那份理智。

  便连在南书房行走的天子近臣——高士奇,他见到也是要对方长跪启事,不令其坐。

  在索额图看来,高士奇原本只是个破落户,投靠他门下之后,才得以入翰林院,最终入了皇上的眼,说来以前也不过是他的一个家臣罢了。

  但这也就罢了,偏索额图日渐狂妄,又嫉恨高士奇一个自己曾经的家臣,如今却深受皇上的宠信。

  “听说皇上去年赐给你一方‘忠孝之家’的印玺,本相倒是不知,就你那举止言行粗鄙不堪的乡下老娘,也配得上皇上称赞。”

  高士奇少年丧父,母亲虽然泼辣,行事不如寻常高门大户的老夫人来得端庄大气,但也是为了养他长大,供他读书,他最是孝敬他的母亲。

  在场的有不少内阁大臣,被索额图当众侮辱家中母亲,高士奇心中恨极了。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索额图!且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不过索额图不知道的是,梁九功回到御前,便把荷包以及在他府上发生的一切,都尽数告知了康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