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清冷的女声自身后传来,莱欧斯利脚下钉了一枚箭矢,他举起手表明无害:“我是来送货的,我有巫玥给的请帖。”

  拉弓的兽角少女这才露出友好的一面,“你来的不凑巧,他不在。”

  “嗯,我知道,所以把东西放在这里就走了。”

  “不,你不能走。我的意思是说,暂时还需要你留下来……”言语可能一时表达得不够明了,甘雨打开了洞府结界,“你先进来再说吧。”

  进去后少女碎碎念着:“巫玥和我共同的师父留云借风真君出去了,暂时还没有回来,我也刚从璃月港回来,让你等这么久真不好意思。”

  “没事。”莱欧斯利打量了。

  “唔……机关很多的,最好不要乱碰。那边是巫玥的住处,他好像遗留了你的一件衣服,让我在你来的时候还给你。”

  虽然不是少年亲手归还,也让莱欧斯利小小期待了一下。能看到他长久居住的地方,也更能了解他的习性。

  在外看是洞府,里面是辽阔到难以用肉眼衡量的洞天福地,踩着浮生石搭建的台阶稳稳走过,右侧有处雾气袅娜的池水,屏风半掩,植株环绕,目光扫过倚靠墙上的全身镜,才意识到巫玥曾经在这里沐浴过。

  跟上次的梦境一模一样的场景,印象中的画面清晰起来,晃眼的白一闪而过,莱欧斯利赶紧扭过头,跟着甘雨走进屋里。

  房屋里的家具杂而不乱,工作台上还有字迹难以辨明的手稿,甘雨兜兜转转几个来回,嘴里念着:“衣服呢?我记得衣服就是放在这里的,怎么会没有呢?”

  “不着急,你慢慢找。”莱欧斯利迈开长腿继续往里走,他没有胡乱翻动东西,只用目光粗略一扫而过,虽然乱看也是一种不礼貌的表现,他按耐不住好奇心。

  室内灯光并不算充足,洞顶投射的自然光线恰好从窗台落进来,莱欧斯利看到了床头上悬挂着的壁画。那是个身穿白袍兜帽的男人,站在山顶上睥睨璃月,云层在他脚下翻涌,快要把他淹没,再定睛一看,浓云之后亮起一双金灿灿的兽瞳,与之对视,如坠深渊。

  “别看!”甘雨一声呵斥把莱欧斯利的神智拽回来,“那是璃月曾经的岩王帝君,普通人的肉眼直视,难以直面他的神威。”

  那他身后的怪物呢?

  莱欧斯利再一看,男人已经回过头,穿过兜帽的发尾随风扬起,云层则更白了几分。哪有什么金眼怪物存在?

  莱欧斯利惊出一身冷汗,甘雨还是没找到衣服,她打电话给留云借风真君:“师父,你有没有看到少主房间里的黑色外套?”

  “他房间的东西我又怎么知道,我还在搓麻将呢,明天再说吧。”

  话筒盖不过那个女人说话的声音,莱欧斯利听到了,说:“找不到也没事,我也不缺这么一件衣服。”

  甘雨执着:“不行,巫玥少主交代了一定要把衣服还给你,不然他会在意的!”

  他会在意一件衣服?还是在意他?

  甘雨让莱欧斯利坐在客厅喝茶,自己又去翻箱倒柜了。莱欧斯利想看直播,可直播间又出现了意外而中断信号,弹幕在疯狂问候平台服务器,照常投喂了礼物,莱欧斯利漫不经心问:“巫玥他……有提到过我吗?”

  “当然有。”甘雨的声音时远时近,“他总说自己在枫丹见到了一个不错的朋友,还让他制造材料……”

  “就只有这些吗?”

  工作室走出来一名人形机械生命体,智商为零,只按照提前调好的命令行事,它动作利落把莱欧斯利带来的货箱搬运进来,看也不看外来者。跟枫丹的机关警卫不一样,没有任何攻击性。

  甘雨好半天才找到外套,她钻进衣柜里头发都凌乱了,“呃……好像有点皱了,我去帮你熨烫一下吧。”

  “有劳。”莱欧斯利慢悠悠喝茶。茶叶是璃月独有的好茶,回甘很强,茶香浓厚,即便是他习惯了多放糖的红茶,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再看了眼时间,已经傍晚了,等甘雨再出来,莱欧斯利友好问道:“可以借宿一宿吗?天色已经不早了。”

  “当然可以。”甘雨没有拒绝,方圆百里杳无人烟,放人回去出事了也不好交代,而且又是她耽误了时间,“不好意思,没有新鲜食材给你填肚子,但是有药材,你能接受吗?”

  还没理解药材是什么菜,少女拿出了几株瘦得没有小拇指粗的“杂草”。

  “你们……平时就吃这些?”看给巫玥饿瘦的。

  “不不,少主他不挑食,什么都吃,我只能吃清心才不发胖。”

  “我带了点干粮可以果腹,你先忙自己的事情吧。”

  看着迷迷糊糊的少女突然慌张起来,“现在是什么时间?完了,我原本只请了两个小时的假回来拿东西的,抱抱抱歉,我还有事先回璃月港了,给我你的一个好友吧,有什么事直接线上问我就好。”

  “嗯,可以。”这就是手机的便捷之处了。

  房间不知用处的精密仪器太多,地上还摆放各种难以下脚的东西,莱欧斯利太高大,每次走过都小心翼翼。巫玥的卧房简单到生活用具只有一桌一床,倒是堆积了许多工具,足见他对此的热爱。

  没有额外的单独浴室,莱欧斯利只能泡在水池里,水温还可以调节,他刚坐下不久,桃树的树枝捧着巴掌大的屏幕延伸而来,足见巫玥平时泡澡的时候有多悠闲。他做事向来不紧不慢,都是有条不紊的。

  恰好直播间修好了信号,而持续不断涌进来的观众还是太多,弹幕都卡到抽帧。莱欧斯利关掉弹幕专心去看直播,却见镜头抖的慌,像是机巧鸟正在仓皇拍打翅膀飞动。

  镜头忽而朝下,巫玥林间在疾跑,他还时不时回头喊道:“丹恒,穹!”

  嘶吼声喊破了音,没等观众们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股海浪掀翻了镜头,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人不由得屏住呼吸,导演赶忙叫摄像师切换镜头,但在场的所有机巧鸟都全军覆灭,只能派出能够潜水的机巧龟。龟龟游到黑发少年身边,趴在他的后背,而他并未察觉。

  他的水性还算好的,刚开始被水包裹不知所措了一阵,游动身躯寻找伙伴的踪影,大部分人都已经跑到了高高的山头,他还在找人。

  观众们也是心惊胆战:【这是模拟场景吗?也太真实了吧,这惊人的技术力就用来干这个?】

  【如果是真的,为什么突然爆发海啸?】

  【起猛了,我吸入了虫群翅粉?为什么看到好好的恋爱节目玩得比竞技游戏还真实?】

  【是真是假,节目组快出来说句话啊!】

  节目组装死:节目需要,敬请观看。

  海浪席卷岛屿,速度之快叫人来不及做自救措施,节目组居然没有出动紧急搜救人员,这也是节目效果中play的一环吗?

  巫玥在水中挣开外套,他看到树后一道沉下去的人影,携带她往上游去。游泳是琉克勒西的弱点之一,从小到大都没能克制得住怕水的潜意识,而且落水后还被水流撞到树干上,没摔出伤来也是万幸。

  “巫玥?”琉克勒西一抹脸上的水,突然想起自己还上了全妆,也顾不得妆花了没有,她被推着抱住一截浮木,喊住还要继续潜水的少年,“你还下去干什么!”

  “救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