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浔飞快头脑风暴着脱身的办法,但巡林官先生显然已经非常了解她,从始至终一直紧握着她的手没有放开。

  “抱歉。”提纳里的眼睛在林影中只剩一点幽绿的底色,林浔听见他说:“我也考虑过这么做是否妥当,但实在是等不下去了。”

  少年注视着她,眼睛在黑暗中好像变成了透明的湖水,露出了湖面下那些从未向林浔袒露过的思念和忧虑。那双诠释着情意的眼睛动人得像黑夜里的萤火,林浔不由自主地盯着它,直到小狐狸的吐息在他们的无声对视中几乎打在脸上,她才慢半拍地回过神来。

  但这个时候回神已经来不及了。

  提纳里在轻微试探了一下之后,动作很轻地亲吻了她一下,林浔感到一种双唇相依时最初的柔软和温暖。

  轻柔的吻像融化的焦糖,在仿佛无休止的啄吻辗转中让林浔考虑着推拒的思绪也变得像羽毛一样失去了重量,大脑连带着身体在唇舌的缠绵中一同浸入了温度适宜的温泉中。这会儿离得近了,林浔迟钝地察觉到小狐狸好像换了熏香,以往他用来驱除蚊虫的草药香气变得沉了许多,舒缓而安抚。

  林浔兴不起反抗的心思了,主动舔了舔少年的唇角。

  提纳里的心跳随即重了几分,只是没等他有所回应,头顶的耳朵先警醒地竖了起来。

  “师傅?林浔?”柯莱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进森林的阴影中,只是这里实在光线不佳,她凝神看了一会儿,没有什么发现。

  虽然有些奇怪,但柯莱还是打算去别处找找,只是她正想走开,又忽然踩到什么。

  小卷毛摸索了一下,从草地里捡出掉在地上的笔记本和夹在本子里的笔,“是师傅的……”

  她思考了一下,但还是不觉得她身手不凡的师傅和脑子好用的林浔一起在蒙德还算安宁的野外会发生什么危险,搞不清状况,她拿着本子去别处找了。

  三四步外的灌木丛后,林浔听着走远的脚步声,“柯莱走了。”

  提纳里没说话,他还在险些被徒弟发现他和林浔亲近的紧张之中,曲腿半跪在树丛后的身体也有些僵硬。但即便如此,察觉到了林浔就着窝在他怀里的动作,正有一搭没一搭地偷摸他的尾巴,他还是先伸手将林浔的手按在了他尾巴上,说出的话带着难褪的热意。

  “…可以碰…你又不是没碰过……”

  但被允许玩尾巴的林浔还没碰到尾巴毛,沉沉的香气又覆盖过来,不依不饶地将她按在了春夜微凉的草地上。

  他们在春天漆黑的夜里接吻。

第105章

  须弥狐狸,实在太可怕了。

  在小树林里摸着黑和巡林官亲亲抱抱的林浔当晚回去一摸脑袋察觉到了不对劲,不是她想否认那些滚进衣衫里的草叶和少年捧住她的脸时发烫的掌心,实在是疑点太多了,她一个清心寡欲的统治阶级怎么就突然色令智昏开始对小狐狸上下其手,最后还逮着一条尾巴撸了个爽了呢?

  林浔越想越觉得有诈,天没亮就窜进帐篷,把无辜的大风纪官赶去打牌后开始问提纳里昨晚是不是暗算她了。

  “你身上的味道不对!”林浔提出质疑。

  “只是换了更安神的熏香。”提纳里镇定自若,“安抚情绪,放松精神,是我最近新调配的,你喜欢这种味道吗?”

  唔,还蛮喜欢的。

  “不要转移话题!”林浔站在床头冷酷无情地俯视盘腿坐在被褥上的提纳里,要求对方正视自己的所作所为。但提纳里从容又坦率,林浔问及为什么突然偷袭她,他居然镇定自若地就用发x期到了将她一句话堵死。

  听听!

  这是正经巡林官该说的话吗?!

  但更可怕的是,提纳里开始不装了。

  林浔和赛诺打牌到深夜,他定点出现把林浔抓回营地睡觉;达达利亚来热情地邀林浔去玩,他听闻对方愚人众执行官的身份立刻不动声色地代为婉拒;就连他和阿贝多约了学术讨论,也要先把林浔塞进柯莱和砂糖的小组里,让两位少女帮忙看好她。

  林浔被看得比以前在化城郭还严,她原本还想和提纳里单独聊一聊,但好像风花节裹着蒲公英种子的甜腻微风不仅吹向了心照不宣的情侣还吹向了他,两个人将将对视,小狐狸棕绿半色的眼睛便不自在地轻微闪烁,暧昧粘稠的气氛如烟雾般氤氲,清晨与黄昏都在四周融化瓦解,最后如果不是林浔眼疾手快放出自己的棺材表演了一个当场入棺镇住了提纳里,恐怕又要被美色蛊惑越陷越深了。

  谈话没有谈成,但其实也没什么所谓。

  提纳里热忱又坦率,可有些事他也不会主动去提,林浔送给卡维的星星、她身边越来越多的「朋友」、见面时她身上的狼的气味。

  巡林官先生的行动力一向很强,他原本想像守望一朵月莲盛开一样耐心地等待林浔成年,而一旦推翻这个决定,他也会如他手中的箭矢般精准地采取接下来的行动。

  提纳里已经不再遮掩他看向林浔时的动心,以至于柯莱在果酒湖边和林浔一起玩水时脱口而出喊了她一声师娘。

  “总之,现在事情已经很难控制了…”蒙德野外的小道边,林浔十分凝重。

  “………”被迫听林浔发牢骚的赛诺双手环胸、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林浔转头远眺了一眼。

  提纳里正带着柯莱在山坡上写观察日志,阿贝多也在周围,林浔打开地图看了一眼,雪山上的绿点还固执地停在原地。于是林浔将手郑重地搭在赛诺肩膀上,一副哥俩好的姿态看向对方,“这位大冒险家,以咱们的革命友谊,你会帮我的对吧?”

  赛诺垂着眼眸想了想,波澜不惊,“所以,你想怎么做?”

  林浔一本正经,“我决定找个人跟我私奔!”

  赛诺掉头就走。

  “不要走啊,阿sir!”林浔连忙拉住对方胡狼帽的飘带,赛诺按住自己的帽子在午后燥热的阳光下回头,就看见林浔装出一副柔弱无助的样子朝他眨眼睛,阳光亮得晃眼,赛诺竖直的红瞳定定看了她几秒,还是无声地留在了原地。

  当天下午,在大冒险家赛诺的掩护下,林浔润了。

  美少女快乐地走在蒙德的小路上,计划着先连夜赶到雪山脚下,等次日天亮了看看天气情况再上山。但这次蒙德的天气好似故意和她作对,只要她一落单就开始下大雨,明明之前还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结果林浔还没到奔狼领就被突如其来的雨云淋成了落汤鸡。

  好在遇到了好心人。

  林浔湿淋淋地在路边的葡萄架下躲至黄昏,正以为今晚要露宿野外的时候,十分走运地遇见了一位善良的女仆姐姐来让她进酒庄避雨。

  雨一夜没停,她也得以在有火炉的客房里休息了一晚。

  次日,林浔挥别女仆姐姐继续上路,她在雪山脚下的冒险家营地买了放热瓶和其他保暖设备,便雄赳赳气昂昂地上了山,然后差点在白雪皑皑的山道上跪了。

  雪山…呼啊…真的,太难爬了!

  林浔一步一个脚印地穿过山道,嘿咻嘿咻地沿着雪厚到踩不实的覆雪栈道手脚并用地往上爬,可当她穿过险峻的道路和刺骨的严寒到达眠龙谷,绵延的山脉上除了整齐矗立、仿佛要刺破天空的巨大龙脊骨外空无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