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她打算拍个照发到群里的时候,楼下大堂里忽然传来嘈杂的声响,林浔转过头,透过实木护栏看见一个浅蓝短发的少年跳上桌子就开始狂舞大剑。

  其刀风之猎猎,声势之浩大,令人目瞪狗呆。

  林浔面不改色地转移手上的端脑镜头把这一幕拍下来。

  但不知是不是她看热闹的目光太明显,显然纯阳之体上头只剩下行事本能的重云忽然看向她。

  林浔:“………”

  出于担心重云会一路鸡飞狗跳地朝她冲过来,林浔往楼上退了退,却见少年方士一蓄力便身形流畅地跳过半个厅堂,矫捷地落在楼道上。

  他的脸和脖颈都泛着醉酒般的红,水蓝的眼睛被高热烧得湿漉漉的,半是迷茫半是煎熬地看向她。

  “重云!”出声的是紧追过来的行秋。

  二少爷甫一上楼,就看见纯阳之体上头的友人猛地拥抱住楼道口的少女,被紧紧拥抱的少女面无表情地从友人肩膀看向他,满脸都是朕已经习惯了的屑表情,还不忘伸手跟他打个招呼。

  “哟,行秋!”

  行秋:“………”

  分开两人十分麻烦,重云紧紧抱住林浔不放,即便沸腾的热血让他极想做点譬如继续舞大剑之类的操作得以释放,但他还是死死埋在林浔颈窝里不肯动弹,喘息声混乱地打在林浔耳畔。

  行秋帮忙架开重云,柔弱无力的美少女便淡定地给行秋加油。

  费了些工夫才使重云恢复理智,但想起自己刚刚做了什么,才刚乖顺下来的小方士顿时又是热气冲头,林浔将要来的冰袋贴在他脸上,才阻止了重云又一次阳气暴走。

  重云红着耳朵像个小媳妇一样站在原地不敢看林浔,结结巴巴地解释他不知道点的素菜里怎么会有绝云椒椒。

  林浔无声看向行秋。

  行秋无辜地回视她。

  两个家伙交换完视线,统一地安抚可能是店家不小心,叫重云不用在意。

  重云这才小心翼翼地看了林浔一眼,大约是心绪不宁,少年的湿漉漉的瞳仁微微颤动,像阳光下粼粼的水泽,见林浔未有抵触厌烦、仍是如以往般看他,才轻轻松口气,却又不知为何,显得低落了几分,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林浔问起两位少年的来意,行秋才说是重云感应到曾送给林浔的驱邪符咒自动生效了,担心是她遇到什么危险,两人才结伴找来。

  林浔道没什么,之前遇到些意外,但已经处理完了。

  他们又聊了聊第二枚书页碎片的事,林浔便说已经找到,只是在等待回收。

  “如此便好。”行秋点头,“那等你忙完,便一同回璃月港吧?”

  他看向林浔,意味深长,“毕竟,我们之前的事还没有处理完。”

  行秋如此一提,重云也反应过来,少年困窘又难为情地解释:“行秋的家人,好像误解了什么…,那、那日……”

  看着脸皮薄的少年说不下去,林浔包容而理解地点头,“发生了那种事,行秋的家人一定很难接受,我还是不过去了,就当那件事没有发生过吧,这样对我们都好。”

  “?”重云感觉哪里很怪。

  行秋则果然如此地看着她,“既然发生了又如何能当作没发生呢?林浔,你难不成不想负责?”

  “虽然很遗憾,但话既然已经说到了这里,我也不得不承认了。”林浔沧桑地叹气,“我已经有老婆了。”

  “等一下,请等一下!”从不与人辩驳的重云不得不出声打断,他又是奇怪又是莫名的赧然,“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们是在说同一件事吗?”

  行秋叹气,“重云啊重云,你难道看不出来,你眼前的家伙因为怕麻烦不想解释,宁愿默认那时确实发生了什么。”

  “不过我也很好奇,林浔觉得那日发生了什么呢?”

  林浔冷静,“你床榻下第二个暗格里的某本书上发生的事。”

  行秋:“……!”

  重云:“???”

  “不用害羞,毕竟是青春期的少年,这些事我都能理解。”林浔静静地solo住全场,“不过,我还是觉得那本书太保守了,所以偷偷给你换了一本更有趣的,不用谢我。”

  这些日子一直很沉得住气的二少爷终于被她破了防,清秀的脸上浮几分红来,又是忍不住羞赧又是止不住气恼地瞪她,微微咬牙,“…你、你这家伙,什么时候……”

  总之,林浔与友人们进行了愉快友好的交流,知晓林浔暂时不打算去璃月港,之后也还有其他事要办,两位少年也没有勉强,走前重云还给了她一朵封印符咒的冰花防身。林浔快乐地送走他们,轻快地登上顶楼,就看见隔栏远眺的金鹏。

  仙人的背影静默伫立在露台上,乍一看其实很难分辨过去与现在的区别。林浔刚想过去,忽然想起什么,透过楼道的罅隙低头看了一眼之前与朋友聊天的地方。

  仙人察觉到她的到来,侧头看了她一眼。

  他没有说话,但神情有些奇妙,似乎是欲言又止。好半天,他才忽然相当认真地开口:“…林浔,老婆是凡人对妻子的称呼。”

  林浔眨巴眨巴眼睛,哦了一声。

  金鹏没有再说什么,安安静静地吃他的杏仁豆腐,温温顺顺地听林浔弹琴,中间回了一次浮舍的传信纸鹤,便又投入无边夜色中,直到半夜又摸进她房间里。

  少年夜叉抱在林浔腰间的手难以忽视,林浔无法在被牢牢抱住的情况下继续入睡,只好半梦半醒地琢磨夜叉会不会手麻。

  她闭着眼睛想睡觉,忽然听见金鹏出声。

  他一会儿说下午听到了她与旁人的谈话,有些听不明白,却见她十分高兴;一会儿又说凡人之力微不足道,辟邪之事何不问他;一会儿又说了什么,但林浔困得很,都没有听得太分明,一时分不清究竟真的是金鹏在说什么,还是只是她梦境里的呓语。

  直到唇上的湿热唤醒了她。

  林浔躺在被褥里,迟钝地睁开眼睛。窗外圆月高悬月色如练,屋里的少年夜叉正笨拙认真地亲吻她的嘴唇,对上林浔的眼睛,他也没有回避开,好像在说他们本就是这样的关系。

  月夜无声,林浔想这谁还能忍,先冲了再说。

  少女伸出双手拥抱对方,在薄薄月光中与少年模样的夜叉纠缠在一起。被褥落了一半在地上,夜叉的手套与肩甲也滚落下去,林浔在对方生疏又毫无章法的亲吻中喘不过气来,下意识仰起头企图得到些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