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的话其实不少,但阿贝多问得礼貌坦率,所以林浔并不介意这种客观冷静的试探,她弹着自己的里拉琴,捡着能答的答了,坐在似乎是与画架配套的独凳上轻轻晃悠双腿。

  温度上来之后,昨夜没睡好的林浔便开始有些困倦,而琐碎的话题似乎加重了这种困倦感,提不起精神的林浔轻轻打了个哈欠。

  阿贝多适时停下来,“您想休息吗?”

  他称实验室内还有一个平常供他暂时休息的小房间。

  林浔放了琴,忍不住趴在身边只放了几瓶容器的干净桌面上,从帽檐的缝隙中发出一声浅浅叹息,“……你老师……从来没把我弄痛过,你也记住这一点,就可以了。”

  风度翩翩的炼金术士微怔,正准备迈过去的步子也因此顿了顿。但他很快察觉到林浔已经趴在桌面睡着,迟疑了两秒,他还是走了过去,扫了一眼林浔没动过的咖啡,短暂思考后伸手揭下了对方的兜帽。

  是昨天那张脸。

  是昨天那张一映在眼瞳中,就让这具身体的心脏猛烈跳动,血液加速循环、脑电波起伏难平的脸。

  “……早就猜到了吗?”阿贝多克制又不解地仔细观察她,试图分析出对方给自己的影响是否真就完全出自基因的本能,又不解她明明已经察觉到了却为什么又愿意迈入这种圈套。

  阿贝多先做了简单的采样,很轻,他保证会如林浔所说一般,醒来之后不会察觉到任何疼痛,连针孔也难以察觉。随后才拿过了自己的笔和记录板,开始记录自身的情况。

  太奇妙了。

  这具情感平平的身体,居然有天会因为一名从未见面的少女爆发出这种强烈的情绪反应,是因为在他诞生前,就有人将这种情感埋进了他的基因链中了吗?

  是老师吗?

  阿贝多轻轻握了握少女的手,轻轻去抚她的长发,甚至尝试触碰少女出尘的眉眼。但身体的本能似乎也属于守卫的骑士,刚开始阿贝多只会产生这种行为过界了的想法,但随着他想去触碰少女的脸,意识海里的警铃便开始兀然拉响,强烈谴责着自己的犯上。

  应该是犯上吧?

  阿贝多想着,毫不动摇地用指背轻轻碰了碰少女的脸颊。

  嗯,身体确实会自主的对林浔产生一些反应,但并不会影响到他自己的意志。

  那要是林浔清醒的对他下令会如何呢?

  这具身体会像追逐主人抛出的骨头的小狗一样汪汪汪地听令吗?

  如此思考着,阿贝多在记录板上写下更多的猜测与证实后的结论。

  时间过得很快,等林浔醒来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她是被饿醒的。从小床上起身,林浔看了看干净简洁的休息室,把痛觉调回正常状态,感受了一下除了肚子饿没有什么异状的身体,然后才又把痛觉调低,盖上兜帽走出小房间。

  阿贝多已经不在实验台边了,他此时正在站在山洞外,似乎在眺望远方。林浔闻到一股香味,开始四顾寻找,而山洞外的阿贝多应该是察觉到她的醒来,走回了实验室。

  “休息好了吗?”炼金术士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依旧从容自若,“您睡了很久,错过了午饭时间,我准备了一点食物,不介意就用来垫垫肚子吧。”

  “有什么结论吗,阿贝多?”林浔也不在意,坐过去就开始吃煎鱼。

  被林浔直白询问,阿贝多也不慌,只是托腮思索所以更显得煞有其事般说道:“您的身体很健康。”

  林浔在兜帽下发出轻微的笑声。

  晚上空没有回来,大概又在雪山的什么地方露营了,但岩盔王交到了新的朋友,林浔在山洞里远远就看见他和一个高大的霜铠王站在一起。

  不像丘丘人们那样还有简单的交流,岩盔王和霜铠王都十分沉默,站在一起时只能看见他们互相映衬的岩石之辉和冰魄之芒。

  林浔跟阿贝多打了个招呼就跑了出来,再三确认了一下霜铠王怕不怕火,才和丘丘人们生起了篝火。

  “交到了新朋友是好事,下次再交到可以一起玩的朋友,就带回来参加聚会,明白吗?”林浔跟孩子们吩咐着,发起了聚会。她弹奏着关于友谊的曲子,火光跳跃在她纤白的指间。

  不过大概是她出来久了,林浔在曲毕的间场中看见了阿贝多,他像雪松一样立在不远的地方,没有喜恶地观察着和丘丘人混在一起的她。林浔被篝火烘得暖洋洋的,整个人都温暖而放松,她伸手挥了挥,“你要来吗,阿贝多?”

  如果那孩子愿意过来的话。

  林浔想着。

  那她就唱首歌吧。

第020章

  林浔对刷好感有自己独特的技巧。

  由于她神一般的先天特质【天人之姿】,就意味着每与她经过任何事件都会对她增加固定好感。

  这些事件里除了日常的特殊事件和突发事件外,还有每日可举行的公众活动,以及时不时来一次的战斗事件,这便让林浔早早养成一种高岭之花我偏要摘一摘、强扭的瓜我非要试试甜不甜的社交悍匪形态。

  这片大陆上没有她拐不到的SSR!当然,璃月那位漂亮数值除外。

  但是《提瓦特》这款游戏的好感系统有一点问题就是倾向不明,她不确定最后刷出来的好感数值究竟是亲情、友情还是爱情。曾经的少女君主年轻不懂事,以为好感满了才是完全属于自己的打工人,真诚快乐地将朋友、下属这些她心中不同分类的人都刷至了满级。

  后果非常可怕,林浔险些打出一些非常丢人的结局,也导致她不得不放话说她的恋人是这个国家,并寡到82岁才逃脱了极其可怕的美色修罗场,并且下一轮也还在和活到了五百年后的长生种们搞些暗恋喜剧。

  但好感满又是一件难以避免的事,所以林浔在数百年间也学会了另一个操作——我把你看作重要的友人。

  至今无人在少女君王满含信赖的朋友卡下得以幸存。

  铺垫了那么多前事,其实也只是想说明林浔对于好感的倾向,以及升降的条件幅度也是无法控制的。

  所以当她唱歌时不经意扫过阿贝多的面板,眼看下午涨了不少的好感又在以不符合正常涨弧的速度逐渐攀升时,她内心一个土拨鼠探头,谨慎中断了正在唱的浪漫抒情小情歌,生硬地切成了另一首沙雕洗脑神曲。

  虽然不知道正在往哪儿涨但最好是给我往亲情方向涨谢谢!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别逼我跪下来求你!!

  雪山太冷了,没有足够的食物也没有酒,连丘丘人也少有围着火堆跳大神,如果有月亮还能留下一地清辉,但月亮都不愿出来的话,就只剩干巴巴的寒冷了。

  阿贝多一开始其实只是隐蔽地观察林浔,如同观察实验中静置的标本,但他很快发现林浔并不介意或者不在乎他的目光,这个聚会上也无人关注他的举动,于是他便正大光明地盯着少女兜帽下半掩的脸看起来。直到聚会结束,林浔与他回到山洞里的实验室,少女才抬了抬帽檐看他,“你已经盯了一晚上了,阿贝多?虽说莱茵也差不多,但她也不会目不转睛到这种程度。”

  阿贝多收回视线,似乎察觉到了自己的失礼,“很抱歉,因为……十分好奇。”

  他思忖了一下,继续说:“我记得您说,您喜欢有好奇心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