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多了会头痛,要生病,父母和朋友就担心。

  那么,闻一闻也是好的。

  陈驹赤着脚下床,踩在微凉的木地板上,小心翼翼地推开卧室的门。

  脚步放得很轻。

  隔壁的人一定不会听见。

  临睡前,裴敬川告诉过自己,他此行回来算得上“空降”,所以会有些棘手的问题要处理,估计大早上就要出发去往公司。

  陈驹所在的高中是老牌名校,随着城市的发展,周围已经建立高楼大厦,热门商圈,可谓寸土寸金。

  所以裴敬川借住的时间,应该会长一点吧,毕竟想要找到合适的房子,不太容易。

  他进了厨房,悄悄地反手关上门。

  很好,没有吵到裴敬川。

  只有窗外的月亮在偷看。

  陈驹从橱柜里拿出瓶红酒,拔出木塞,随手倒进玻璃杯。

  连醒酒的功夫都没有,就迫不及待地喝了下去。

  果然是涩的。

  葡萄酒似乎也在懵着,尚未从深夜的静谧中反应过来,就被失眠的青年叫起,芳香没得及品出,舌根有些发麻,陈驹背靠着流理台,在心里向红酒道歉。

  对不起,这么好的夏夜,他不给配点鲜花烛台就罢了,还要在这里饮牛饮骡,当真是只知解渴的蠢物。

  的确渴。

  陈驹默不作声地倒了第二杯。

  连灯都没开,年轻的脸上是迷茫和不安。

  裴敬川总是能轻而易举地调动他全部的情绪。

  液体在玻璃杯内摇晃,终于迟钝地醒来,发出醉人的香,陈驹的身体有些微微发热了,呼出的气息也格外焦灼。

  其实,陈驹并不是个欲望很强的人。

  而他不敢宣之于口的话就是,他的身体,似乎也在渴望着裴敬川。

  意识到这点后,陈驹非常羞耻。

  所以燥热的情况下,他一般会选择冲个凉水澡,等待不该有的情绪慢慢消失,偶尔,极其偶尔的情况下,陈驹会关掉灯和门窗,紧紧拉上帘子,躲进被窝里,小声地叫裴敬川的名字。

  他会想象裴敬川在抚摸自己。

  不要只是摸脸。

  怀着巨大的罪恶感,陈驹紧紧地闭着眼睛——都藏在黑乎乎的被子里了,哪儿还至于再闭着眼啊,不行,他一定要阖上薄薄的眼皮,发着抖,去摸自己的嘴唇。

  年轻的身体很快就出了汗,头发贴在额上,颤抖的睫毛也跟着湿润。

  黏腻,燥热,带着对自我的嫌恶。

  而结束后,就快速地冲去洗澡,忘掉所发生的一切。

  陈驹觉得,这个问题上,他挺对不住裴敬川的。

  尤其是一旦让对方发觉,会怎么想自己呢,震惊,不解,亦或是恶心?

  “叮——”

  玻璃杯放了回去,发出清脆的声响。

  陈驹轻飘飘地离开了厨房。

  喝点酒的确会好很多,他像是踩在云上,一步步地走进洗手间,再次刷牙,洗脸,水珠还在脸上挂着呢,就转身回到自己房间。

  一头倒在床上。

  感谢那杯红酒,陈驹一夜无眠。

  -

  第二天早上,陈驹的心灵遭到了三重震撼。

  首先,他睡过头了。

  常年有早自习的陈老师很少睡过头,他已经形成了生物钟,哪怕是假期,也会在七点多钟的时刻醒来。

  而今天,迷迷糊糊地看向钟表时,时针指向十点。

  陈驹连滚带爬地跳下床,拉开门一看,就遭到了第二次的震撼。

  餐桌上,静静地摆好了碗筷。

  他连着做了好几个深呼吸,才走过去,打开倒扣在上面的瓷盘。

  裴敬川在国外待了六年,看来早就练就了中餐大厨的手段,能把饭菜摆得这么接地气,实属不易,估计是想着陈驹会早起,就没用保鲜膜和冰箱,而是压了张纸条,字迹银钩铁画,潇洒漂亮。

  “早安,记得热一下,我先去公司。”

  下面还有落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