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路遥别过头回。
电器在宿舍属于违禁品,但是耐不住大家藏的深，况且他们研究生宿舍对于这方面一直管得不严格。
两人在寝室最中央的空地支起了个小桌子，不大的双人锅中红油咕嘟冒泡。
纪存礼自然地打开了粉色动漫网站里还没看完的动漫，坐下来递给路遥一双筷子,“第一天上课怎么样?路老师。”
路遥被叫得心虚,和纪存礼比起来他这声老师掺杂太多水分,不过他知道纪存礼在开玩笑，接过筷子回：“没问题，比想象中简单。”
笔记本中动漫播放的声音充斥宿舍，路遥夹了一筷子青菜：“你还记得我们有一次在食堂遇见的几个学弟吗?”
纪存礼不太饿,只是简单的动了两下筷子，闻言似乎想了下：“打篮球的那几个人吗?”
路遥“嗯”了声，去冰箱拿两杯啤酒,其中一瓶递给纪存礼：“我刚好教他们。”
纪存礼对那几个人印象不欠,特别是坐在路遥对面的那个男生,想到他看路遥的眼神——
纪存礼眸光微动，似笑非笑说：“好巧，和《老师，你也喜欢我吗》剧情很像——”
路遥寒毛悚立，眼中遮掩不住惊恐的强装淡声打断：“漫画是漫画,现实是现实。”
这本漫画是最近两人在看的,师生恋,禁忌，年下小狗。
光想这些词条路遥都耳朵发热。
但是一想到纪存礼说自己和祝黎的相遇像这本漫画的开篇,他瞬间就萎了。
想想都恐怖的程度!
路遥抿了口冰啤酒,微凉液体顺喉咙滑下泛暖的胃，舒服的他微微眯起眼睛“明年评选老师职业道德先进奖必然有我。”
纪存礼还想了下,迟疑：“我们学校有这个奖项吗?”
路遥歪了歪头，勾起一边唇角：“我瞎说的。”
纪存礼笑了声：“路老师说有，就一定有的。”
听了一节课的称呼被纪存礼说出来的时候变了味道，路遥暗暗看了眼纪存礼。
他今天少见没穿衬衫，黑色连帽卫衣和浅色的牛仔裤，头发因为碍事被他绑了起来，在火锅翻滚的蒸汽中少见的多出了几分少年气。
路遥这才意识到，今天自己的穿搭好像和纪存礼互换了一样。
他这样玩笑叫一句老师，却让路遥真真切切的心头猛然一跳。
漫画中的禁忌画面充斥脑中，纪存礼的一声老师被放大了无数倍回荡。
师生恋，年上，教室...
路遥骤然深吸了口气。
恨铁不成钢的在心中对自己指指点点：路遥啊路遥，你可真是饿极了什么都能吃!
收了神，强迫把有关纪存礼的画面全部挥出脑海，专心的看动漫。
礼礼的尾巴还没到拆石膏的时间，没什么精神的趴在床上，偶尔喵一声彰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电脑中动漫已经播到最后一集，没人去点，自动播放了后面的推荐内容。
路遥刚夹菜的动作一下就停在那里。
动态漫画中，半长头发带无框眼镜的男人把学长逼到墙角，呼吸越来越近——
学长眼尾烧红，眸中泛着水光，迷茫无措。
是《学长另一面》出版的动态漫画。
路遥完全没想到在小破站里竟然能看见自己漫画的转播。
重点是——
这是能在这里播出来的内容吗?!?!
画面继续向下，男人指尖撩动火热肌肤，摘下眼镜时狭长眼尾低垂，把学长困在自己怀中。
【在躲什么?】
【..我没有。】
【呵。】指腹碾磨皮肤向下，猛地一按。
【唔!】
屏幕骤然灭了下去。
路遥顾不上什么，动作比任何时候都要迅速，反应过来的时候纪存礼的笔记本电脑已经被他扣上。
心中警铃作响，身为作者的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接下来的画面，是!什!么!
他甚至不太敢回头去看纪存礼，只觉得身后一片燎烫。
没过两秒，他听见纪存礼的声音，“怎么关上了。”
路遥紧了紧手指，闷说：“少儿不宜。”
说完这句话他想起来宿舍里只有他和纪存礼两个人。
一个硕士今年就要毕业，另一个博士也快要毕业。
哪来的未成年。
目光四处飘忽，忽地停在正在舔爪子的礼礼身上。
礼礼察觉到目光，慵懒的抬起眼睛和他对视。
四目相对，路遥目光逐渐变得坚定，“看什么，说的就是你，未成年。”
礼礼没理发神经的爹，暴躁的拱了拱被褥。
“....”
两人一猫的宿舍陷入寂静。
半晌，一声轻笑响起。
纪存礼早就放下了筷子，屈起一条腿的膝盖靠在墙上，看向路遥。
捏着笔记本边缘的指尖紧了紧，路遥作势愠怒：“笑什么。”
“没什么，路老师教育得对。”纪存礼眼底带笑。
他这样说路遥更不自在，也后知后觉想起来以小破站的审核后面限制级的画面必然不会被审核放出来。
他真是多此一举。
刚意识到自己做了多蠢的事，路遥咬了下手指，重新打开电脑慢吞吞的坐回了纪存礼的身边。
动态漫画的内容果然刚才那一幕已经是最刺激的，后面的剧情被裁剪，只能透过隐隐约约的氛围感来猜测他们之前都做了什么。
以旁观者的视角来看自己的漫画，这种体验路遥还是第一次，不禁看得出神。
直到听见纪存礼说：“我前几天去漫画店看见了小兔老师新出的总集册和回忆册。”
路遥迅速回头，脑中第一反应是想：什么!你去漫画店不带我一起，竟然不带我一起去!!!
过后才回味起纪存礼的话，愣了愣问，“怎么了吗?”
纪存礼面色无常：“这期封面是真人cos，据说是一个圈内有些知名度的coser。”
他说得是狼肆，路遥没想到纪存礼竟然听过狼肆，眼睛都亮了亮。
“何止有名，他几乎每次cos都会火出圈，谁能拒绝得了190六块腹肌绝品coser。”
纪存礼看他眼中都带光的模样，向后靠了靠，问：“你也不能拒绝吗?”
话音落下，一瞬间的沉默。
路遥看着自动播放的漫画，被纪存礼的问题砸了一下。
过了几秒他才闷闷的轻声回了个：“嗯。”
-
实验室主题进行到了最后一期，开学没过一个月鲜少联系路遥的导师突然问路遥有没有升博的计划。
路遥淡淡回了句还在考虑。
他没想过这个问题，不管是读博还是工作，他都没想过。
生物楼男厕内，路遥咬着烟刷狼肆老师的微博。
最近纪存礼搬进宿舍，他抽烟少了些。
不是因为纪存礼有意见，是他自己，总觉得在纪存礼面前抽烟会玷污了纪存礼。
想法虽然荒谬，他还是不由自主减少了在纪存礼面前抽烟的次数。
这周的最后一堂课，王老师的感冒已经全然大好，不需要他来代课。
正想着下周要备的课件，卫生间门被推开。
路遥刚准备把烟掐灭，看见来人停了下来。
推门的人是祝黎，只有他自己。
看见路遥后，祝黎挑眉：“好巧啊，师兄，一个人?”
路遥吐出一口烟，懒懒道：“如果你不算的话。”
“呵。”笑了声，祝黎走到路遥面前，从他兜里勾出烟盒，抽出一只俯下身，烟头对准烟头，很快便被点燃。
一套连招行云流水，路遥还没做反应，祝黎就已经对着他吐出了一口烟雾。
“教学楼内抽烟?”
祝黎看着他手里的烟，“彼此彼此。”
默默对视一眼，随后两人一同笑了出来。
上周他们两个加上微信后偶尔聊天，有的时候路遥做实验太忙，从实验室走出来的时候再看微信已经被祝黎刷了屏。
不是什么特殊的内容，无非是吃了什么，去哪里吃，哪里好吃，打球进了几个三分这类没有营养的闲聊话题。
看起来很正常的聊天，但是放在平时对别人冷酷的祝黎身上就格外反常。
他觉得祝黎有些过于热情了。
于是旁敲侧击问了班上同学，结果发现祝黎的前女友可以排成一个长队。
这才放下了心。
同时又感叹自己真是大惊小怪，不过是朋友间的聊天，却被他误以为是追求。
当天晚上路遥狠狠的反省了自己。
“下周老王就来了吧，到时候你还在吗?”祝黎问。
路遥把窗户开了一个缝隙：“在，只不过不代课而已。”
祝黎看着他笑：“大家都说你比老王讲得好，想四十人血书让你来担任专业课的老师。”
路遥也听笑了，“那王老师能杀了我。”
这是卫生间又进来两个男生，看见他们俩笑嘻嘻点点头，随后勾肩搭背的搂在一起看手机，其中一个男生还不时用额头顶撞另一个男生的额头。
动作之亲密，神情之熟稔，饭香之美味!
路遥盯着两个搂在一起嬉闹的学生，自言自语说了句：“好香。”
祝黎没听懂，问：“什么?”
瞬间回神，没想到在学生面前说出了心里话，路遥顿时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打了个茬揭了过去。
两人聊了会，一根烟很快到了头，路遥把烟碾灭，打算离开。
临走前他听见祝黎问：“昨天来接你的人是谁?”
脚下动作一停，路遥知道他说的是昨天实验室下班早刚好找他一起回宿舍的纪存礼。
安静两秒，回头，“我的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