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你要睡会吗?”
“不了,我出去透透气……”卓一鸣起身摸了摸裤兜慢慢走出了病房。
护工望着他的背景摇了摇头,轻轻叹了口气……
刚才的对话在这两年的时间里,发生了无数次,而每一次没有丝毫变化……
他是真不知道这个年轻人究竟是怎么熬过来这么一宿宿不睡觉的……
他是专职护工,叶锐病情稳定后,他就来到了这里,一对一护理。
听起来不轻松,其实并不算特别辛苦。
叶锐很安静不吵不闹,护士经常进出测体温,看数据,他只需要看守,需要他做的体力活并不多。
除了需要特别细致,比起照顾其他患者,简直算得上轻松。
在卓一鸣没有任务的时间里,下班后会让他早早睡觉,然后到了半夜他睡醒了起来,两个人一起给叶锐拾掇一下,就差不多该准备早餐了……
然后卓一鸣亲自喂完早餐再赶去上班……
午餐和晚餐,卓一鸣赶得过来都会亲力亲为,如果来不及他喂食也不算麻烦。
这两年,卓一鸣在他面前就没有合过眼……
卓一鸣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玻璃窗拉开了巴掌大的一条缝,冷风冷雨呼啦啦灌了进来。
台风又要来了,卓一鸣记不清这是第几次台风预报了……
但是他记得来逸林这些年,台风总是一次次擦肩而过,正面登陆的只有一次……
叶锐受伤那年的初秋……
当时全望北最高档的商场,金悦广场的广告牌吹掉了一打……
台风刚过,叶锐顶着没停歇的雨匆匆去相了个亲。
叶锐中途借着去卫生间还给他打了个电话,说姑娘没看上他,但是可能看上了顾添。
他听叶锐的语气一点没有不高兴,好像还有些想要看乐子的模样……
想到这卓一鸣苦笑了一下,一切好像似昨天,又好像是前世。
他习惯性把手伸进口袋摸到了硬挺的纸盒顺手掏出来,掀开盖衔出一支,啪一声按亮打火机。
埋头的瞬间,热气灼烧着眼睑他不自然地闭上了眼。
深吸一口气咽下再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似乎带走了身上的疲乏……
他背靠着窗台,一口接一口大口的吸气吐气,眼睛一直盯着走廊那头。
两名穿着白衣的护士结伴走了过来,一转弯走进了那间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病房。
这样的画面他站在这里看过了很多次,每一次的时间差别都不大,护士的步伐区别也不大……
非要说区别,大概就是最初的时候他是不抽烟的……
后来他抽上了烟,并且用香烟可以很好的记录时间。
两只烟的功夫,护士巡好房,记录好叶锐的生命体征数据离开。
护工烧好足够的热水,调到适合给叶锐擦洗的温度。
叶锐一直住着高级单人间,这栋楼也是近两年才修好投入使用。
这层楼作为高级疗养病房,平时人少得很。
叶锐作为居住时间最长的住客,连带着他也成了这里的熟人。
每次过来,碰见护士医生总会笑着和他打招呼,让他有种回家的错觉。
风呼呼的刮着,飘进来的雨水打湿了后背的衣裳,卓一鸣却并不觉得冷。
他又点燃了一支香烟,脑袋逐渐放空,目光落到了白色烟杆那头上的那一点点红光。
就像这些年支撑着他一路坚持下来的希望。
最开始,希望叶锐明天就醒过来……
再然后,监护仪上平稳的心跳,脉搏,血压就是他唯一的希望……
虽然他知道时间越长,醒过来的几率越小,但是只要有一口气在,就好……
第二只烟即将抽完,卓一鸣盯着走廊上悬挂的时间,眉头微微一皱。
今天护士在病房里待着的时间似乎比往常长了些……
“咚咚咚”走廊里凌乱的脚步声打破了卓一鸣的思考。
他眼眶一睁还没看清楚来人的脸,就只看到数件白大褂衣角翻飞涌进了那间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病房。
他扔下烟头,急匆匆走过去,红光在他脚下熄灭,房门砰的一声关上,从里面小跑出来的护工抓紧了卓一鸣的手腕。
“叶先生,叶先生……”
“滴滴滴”监护仪急促的报警声夹杂着平稳的笃笃声,胸腔剧烈的心跳充斥了卓一鸣的耳朵,掩盖了护工的呢喃……
那平稳的笃笃声是检测不到心跳而拉出直线的声音,报警声是检测对象生命体征危急的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