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试图想起什么时,他脑海中就会朦胧一片。但如果他放松,是能感觉到有东西存在的。

  他看似散漫地生活,事实上并不信任这座城堡里的任何人。

  “算你还没完全变成傻蛋。”平行林雪河说。“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有计划离开这里么?”

  “没有任何计划。”林雪河气定神闲地说。

  “……”

  即使有,他也不会和这位自称从平行世界来的不速之客露底。

  很难说这所谓的平行林雪河,不是秦宴派给他的又一个“假动作”。

  “再和我讲一讲陆崇吧。”林雪河说,“他似乎是对我很重要的人……是人类吗?是我拥有的人类侍仆?但我怎么会和人类结成伴侣呢。”

  “什么意思,还搞种族歧视?都什么年代了。有几个世界里,吸血鬼都快被人类灭族了好么。”

  平行林雪河很不乐意地回答他的问题,“你有过一个血仆,但不是陆崇。他叫楚河,你曾经问起过他,在我的世界里没有那个人类。”

  “而且血仆应该和你同生共死的。这种时候他没在你身边,要么正在拼命找你,要么……大概率是已经被干掉了。”

  林雪河又想起那名见面不过两分钟,就头颅掉地的血族少年。

  以秦宴的作风,如果他的血仆试图闯进这里,下场应该也不会更乐观。

  “那么,只有陆崇是特别的?”

  “嗯。”平行林雪河说,“据我所知,每个世界都有的就只有林雪河和陆崇。”

  上次相遇过后,他和自己的陆崇也好奇,顺利办完婚礼,趁蜜月空闲复制了一百份[观测者]。

  当作是穿梭于不同时空的特殊旅行。他们想看看,在林雪河作为诅咒存在的世界里,身边的陆崇下场是什么样的。

  “很遗憾,有狼族血脉的陆崇,总是会死在狼族争夺权力的乱战里。”

  平行林雪河说,“一百个平行世界里,他死了一百次。”

  “他为什么要那样做?”

  “当然是因为他想当头狼。但只有野心而缺乏运气的狼族,往往下场都是惨烈的。”

  虽然知道那是别的世界的陆崇,但看着伴侣重复死亡,也是件很扎心的事。

  平行林雪河问,“你们是因为这个分手了吗?你接受不了他想当头狼的野心?”

  “……”

  林雪河认真想了想,“我应该可以接受。”

  但他的陆崇当下还是没有在他身边。说不定也和他的血仆一样,已经被干掉了。

  听了一圈,他还是只有自己而已。

  “不说了,这个给你。”平行林雪河从口袋里抽出一只短簪,递给他,“你自己看着办吧,我老公还等我回去一起泡温泉呢。”

  发簪的材质是温润的白玉,但是空心的。林雪河接过,按了一下簪头。另一端的簪尾露出一截隐藏的注射针头。

  “这可是很珍贵的。”他走之前反复叮嘱。“我那里都没有,还是从别的世界里薅羊毛薅来的。就一针,你省着点用。”

  “谢谢。”林雪河真心道。“但是为什么帮我?”

  “当然是因为我善良,同情弱小心存不忍。”

  “……”

  “并且我的一个神婆朋友说,你以后还是挺发达的。她建议我今天帮你一把,存个情面,对我以后也有好处。”平行林雪河说。

  虽然他还没看出,这种自身难保的境地要怎么发达起来。

  “希望我今天的投资不会白费。”

第63章

  看起来并无特别的发簪,实际是一支隐藏式注射器。

  林雪河捏在手里转了几圈,收起这份特别礼物,视线再次被窗外的远山吸引。

  与其说没有任何计划,不如说他没有任何条件离开这里。光是要穿过山林的荒野求生,对他目前的人类身板而言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如果没有秦宴的帮助,他就算走出了城堡,也无法离开很远。

  归根究底,他没有很强烈的逃离意愿。

  挣扎什么呢,这世界总是不尽人意的。离开了这座牢笼,也还是会踏入另一座。逃到哪里去呢?他永远都找不到一个完美的世界。

  这样的念头也和被掩盖住的记忆一样,似乎是一直都存在于他脑海中的。

  林雪河静静地躺在床上,手里握着短簪,清澈的双眼里毫无困意。

  以他对目前自己的了解,他不是个感情充沛的人,很难想象那个叫陆崇的人类要多特别,才能引起他的兴趣。

  寂静的深夜里,有极轻的踩踏声传入他的耳朵。如果不留心听或是已经入睡,根本不会察觉。

  林雪河躺在床上没动,漆黑的瞳仁却转向窗边。

  窗户是紧闭着的。

  陆崇第二次爬墙比之前熟练许多,单手吊在窗台外尝试开窗。但窗户是从里面上锁的,他只好暴力破坏,连窗棂一起直接徒手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