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明灯为了分得家族产业一直在公司里经营,他偏不。早就规划好的金融系被他重重划掉。他宁愿去学习母亲的专业,哪怕是他完全不了解的专业,只要想做,他就能做好。

  陆崇失望离席后,林雪河转向另一边,站在陆明灯面前又观察了很久。

  抛开父子感情不论。从旁观者的角度,他能看出陆明灯并不只是为了讨好主家,才献出自己的儿子去跟吸血鬼联姻。

  但陆崇身在其中,是抛不开的。再加上父亲有意在隐瞒,他到现在都没想通也很正常。

  林雪河说,“你们知道有句话叫哀莫大于心死吗?”

  “不知道。但是心死不算死。”红安妮说,“你又选错了一次。”

  只剩最后一次机会了,他半点害怕的神情都没流露出来。绿安妮不解道,“你是不是没听明白规则啊?只要第三次也选错,你就真的会死在这里的哦。”

  “嗯嗯。”林雪河微笑道,“但我怎么会选错呢?从一开始就知道呀。”

  还要感谢小陆崇,听从了心理医生的建议,把每张照片背面都写满感言,他才能把相册当书看。

  一直到十八岁的大陆崇,都还保留着这个习惯。

  红安妮和绿安妮不安地对视,看着他微笑的脸,仿佛在看不知名的怪物。

  “我选择,他的性征分化成alpha的那天。”林雪河淡定道。

  “也就是第一次发情期到来时,他独自度过的那天。”

  **

  在番茄炒蛋和青椒炒蛋两只小幽灵分/身的带领下,陆崇进入了另一个独立空间。

  他当然不乐意玩这么离谱的游戏,但从另一个角度想,能看到林雪河的过去确实也很有吸引力。

  从小到大,跟他产生过关联的人或许很多,但真正有了解的没几个,更别说选择人家的濒死时刻了。

  与其如此,他更想知道林雪河都经历过什么。哪怕这只吸血鬼足不出户,很可能日常都在无聊中度过,他也觉得那些无聊中,有神秘的不同寻常的部分。

  他一直都想知道。

  只是以他的性格,现阶段是张不开嘴去问的。毕竟从小情感的需求都被他爸拒绝,要么就是已读乱回,他对主动提出要谈心这种事已经有心理阴影了。

  更何况,林雪河嘴里也不一定有实话,“我选择……他第一次过度使用力量的那天。”

  陆崇说,“我说的是林雪河,别搞错了。”

  “……”

  或许是错觉,他看到红安妮和绿安妮同时翻了个白眼。

  人生胶卷的画面在他眼前扩大,填充成实景。他察觉自己站在一间普通儿童房里,窗外就是绿油油的草地。这个时期的林雪河,还没有被放到高塔之上单独关押。

  但他看起来过得已经很不好了。

  陆崇深深地皱眉。

  这细胳膊细腿儿……他打从娘胎里出来就没这么瘦弱过。

  真的是三岁。林雪河第一次透支力量是在这个年纪,所以之后每次耗尽自己,都会回到这个形态。

  父母亲人都不在,甚至连个保姆阿姨都没来安慰,房间里只有这个柔弱的孩子,坐在自己的小床上嘤嘤地哭,猩红的泪水不断地从眼角落下。

  他怀里抱着小狗玩偶,给自己擦脸时发现泪水也变成了血色。不想把小狗弄脏,他把玩偶扔到了一边,缩着肩膀靠在角落里害怕地发抖,断断续续咳嗽,“疼,疼死了……我要死了。”

  陆崇整颗心都被绞紧,忍不住地弯下腰去想要抱他,双手却直接穿过了他的身体。

  “叮叮叮,猜错喽。”绿安妮满意道,“你还剩下两次机会。”

  画面被抹去。陆崇直起身,第二次选择了林雪河父亲去世的那天。

  他第二次的选择和林雪河重合了。红安妮和绿安妮默契地对视,心照不宣地笑开。

  好耶!他也浪费了一次机会。

  同样是那一天。陆崇这次以林雪河的视角看清楚了,暗暗地磨牙,“骗子。”

  高塔上的公主果然是他!

  就知道会是这样。

  陆崇想到他们在庄园夜里的对话。林雪河无比自然地说“那不是我”,真是毫无破绽的语气。

  他却有种奇怪的直觉,就觉得自己跟林雪河曾经是见过面的。虽然也不算完全见过,但他的直觉的确应验了,也算给了他一点信心。

  那只在他手背上化为灰烬的蝴蝶是林雪河的父亲。他心里震撼了一下,但想到自己的意识估计也快灰飞烟灭了,他的注意力又回到当下,“看第三段。”

  陆崇从那些线团般飞舞缠绕的人生胶卷中,指出了第三段。

  和林雪河提前知道答案不同,他毫无头绪,只能靠运气,或者说靠直觉盲选——这么说都太好听了。其实他就是在赌博。

  “你确定要选择这一天吗?”绿安妮语气兴奋到诡异。

  “快!快打开这段时间!”

  红安妮选中那随机得令人绝望的一段,时间被展开成立体的场景。

  陆崇刚想要踏进去,扭曲的空间漩涡中伸出一只手,一把扯住了他。

  熟悉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笨蛋!不是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