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白长发没有固定,吹干后落在胸前,他前额的碎发长了些,落在颊边倒有些像公主切。

  他也嫌拖鞋太吵,洗完澡踩在浴巾上光脚走出来。可陆崇继承了狼族的卓越听力,同在一个房间里,即便是极其轻微的摩擦声,也能听得到。

  像只高傲又乖巧的贵族小猫,爪垫软软地落在地板上。

  他半躺在沙发里,一只手握着剧本,听着脚步声,恰到好处地开口,“早。”

  林雪河精神状态恢复如常,看到他难免又想起自己昨天的癫言癫语,语气还有点别扭,“我要喝。”

  他应了一声,另一只手拿出早就抽好的血包,托在掌心里懒洋洋地举高,“公主请用。”

  “……”

  神经。

  林雪河捏了捏血包,挑剔地说,“怎么只有两百?”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睡醒。抽太多放外面久了都不新鲜了。”陆崇这才坐起身,伸了个懒腰放下剧本,去拿一次性采血管,“你先喝着。”

  林雪河顺势在沙发另一端坐下,找吸管插/进血袋里,抿唇含/住,看着他同时把采血的针头刺进手肘。

  深红色的静脉血顺着管子缓慢流淌。

  林雪河喝着手里的,看着管里的,双眼直发光。是种无法掩饰的本能渴望,馋意都从眼里溢出来了。

  陆崇看得想笑。抽完了血,把那支蝴蝶骨簪也一并拿给他,“我在车上捡到的。”

  身体变小时,骨簪也从他发间滑落,好在没有摔坏。

  林雪河心情莫名好起来了,接过并表扬他,“你真体贴。”

  “客气。”他大方地一挥手,甚至主动邀请,“下午跟我去片场?她们上次见过你之后,都喜欢你喜欢得不行,还问我什么时候再带小外甥去玩儿。”

  林雪河颇为意外,“好啊。”

  他以为陆崇不喜欢自己工作时被分心——虽然他也并不需要特殊照顾,但这么主动的示好,多少有些反常。

  还不止这些。

  陆崇对他提出的一切有求必应,每天抽血给他,一有晚上的拍摄就带他去剧组玩。

  他渐渐跟剧组的人都混熟了,天真烂漫的笑脸十分讨喜,尤其是身上那股子戏精劲儿,放在成年人身上或许会违和,但在小孩子身上只显得灵动可爱。

  电影的最后一场戏,是主角团破解重重谜团,终于成功营救出了人质小孩。

  那个小男孩被陆崇从废弃仓库里抱出来,两只手牢牢地盘在他身上,一脸迷弟模样,“等我长大了,要嫁给哥哥这样的男人!”

  镜头外的大家都被逗笑了。

  这就是演技吗。

  林雪河在旁观摩,感觉自己也能演。

  当天晚上,剧组为陆崇杀青举行了一个小型的庆祝仪式。

  陆崇也提前让助理准备了,奶茶蛋糕堆成小山,还有厚厚的红包。连特意过来祝贺他杀青的粉丝们都有份。

  很多人围在一起,热闹得耳朵都要装不下了。林雪河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很新奇。

  他被带动兴致,还尝了一口蛋糕上的奶油,果然只有闻起来香甜,和石膏一样难以下咽。

  隔天陆崇还要赶回学校上课。庆祝完杀青他们直接离开了剧组,车上他回味余韵,兴致勃勃地说,“我长大了也要嫁给陆崇哥哥。”

  “……”

  小助理在前面哈哈笑。

  陆崇一脸无奈,“少来这套。想要什么直说。”

  本来没打算要什么的。他都这么说了,林雪河当然是现想一个,眼睛看了一圈,对自己的拖鞋不太满意,“我想穿别的鞋子,合脚的。”

  他现在只能穿童装,大部分款式都很幼稚,尤其是拖鞋,根本都不好搭配衣服。

  陆崇收回目光,轻声地说,“很快就会有的。”

  无论想要什么,他都可以拥有。

  虽然以往在家里也是这样。但不知道为什么,相比之下此刻他更高兴。

  上次他答应搞定天气的交易物,只是四百毫升的鲜血而已。可最近一段时间陆崇对他百依百顺,是交易之外的甜头。

  大概免费赠送的东西总是让人感觉额外赚到。

  林雪河想,他是见过陆崇变成可怜小狗的。陆崇也见过他无法设防的模样。

  他们分享了共同的秘密。以人类的交友逻辑来看,他们的关系已经算是next level了,变得更要好也很正常。

  “天亮之前能到吗?”他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问,“我们还是住上次的酒店吗?”

  “还要很久才到。”陆崇答非所问,“你要是困了就先睡一会儿。”

  林雪河点头,没有放在心上。

  所有车窗的遮光帘都拉得好好的。他没有兴趣欣赏窗外道路两旁单调的景色,只用纪录片打发时间。

  车里一直没人说话。很快他也看腻了动物世界,闭上眼睛想眯一会儿。

  不知过去多久,车辆缓缓停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