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烦不烦人。”长得漂亮又英气的柳西掐了他胳膊一下,接过一脸嫌弃的小北,“别理你爸。”

  程殊看向梁慎言,冲着他眨了眨眼。

  这下是真不紧张了!

  一家人难得这么整齐,一顿饭下来,吃了得两个多小时。

  没对程殊有太多特别地照顾,就是单纯地一家人吃个饭,桌上换着话题闲聊。

  程殊松了口气,他怕被特殊对待。

  那样会很有压力,这样反而刚刚好。

  等饭后,萧婉茵和梁远山去散步了,家里就剩他们几个年轻的。

  小北对程殊很好奇,尤其是当程殊帮她把玩具修好的那一瞬间,心里的崇拜达到了顶峰。

  连程殊跟五福玩,都要蹲在一遍看。

  “上回你说的事,我跟爸商量了,可以问问看,毕竟这样对当地政府来说,肯定是好事,钱都省一笔。”

  梁慎言靠在露台栏杆上,往那边树下的程殊看去,“把握大吗?”

  他哥失笑,说:“这不好说,但多走走关系,把利益分析透了,没谁会嫌钱多,那是提高经济的事,再小的领导,也想弄出点成绩来。”

  梁慎言点点头,抽空看他一眼,“嗯。”

  “现在心里的结解开了?还是想明白了?”

  这句话问出来,好半天梁慎言都没再说话。

  晚上有风,所以比白天更凉快一点。梁慎言一直看着程殊,倒不是在放空,是在想这问题。

  他俩之间所有的结,都在自己身上。

  不存在别的。

  一个活结,哪有解不开的。

  “我放不开他。”梁慎言说:“这辈子,只要我还知道他在哪儿,我就放不了手。”

  他的话说完,旁边也没了声音。

  过了一会儿,他哥才拍拍他的肩,叹了一声,笑了笑,“你啊,从小到大都一个样,不过挺好,他也很好。”

  “好好在一起吧,没多少人能碰着个这么喜欢的人,而且人还喜欢自己。”

  梁慎言挑眉,跟着笑了。

  他比谁都知道,程殊的好,也只有程殊才能像这样接受他的一切,一颗心全交给他地爱着他。

  “言哥,你过来一下。”

  程殊蹲在那儿,捧着五福的头,忽然回头朝他招了招手,“五福怎么吃上土了!”

  皱皱鼻子,一脸惊讶和嫌弃,“你说它是不是傻了?”

  梁慎言听见他声音,看过去。

  说了句“就来”,跟他哥打了声招呼,才从露台出去,朝程殊走过去。

  风吹得院子里一阵桂花香,空气里都沁着不腻人的清甜。

  梁慎言一路走到程殊身边,摸了摸他的头发。

  程殊回头看他,眼睛睁得圆溜,笑得露出两颗尖牙。

  献宝似的,两只手捧起一脸土的狗头给他看,“你看,它好傻啊。”

  梁慎言的视线落在程殊身上,看他在笑,忽地有些恍惚,想起了以前的事。

  眼神逐渐柔软,伸手捏捏他的脸,语气无奈又宠溺,“就你不傻。”

  程殊一听,松了手,也不管身上蹭的狗毛,站起来就他面前凑,“那是,我可聪明着呢。”

  没有外人在,他脑袋往梁慎言胳膊一撞,趁机拿手去薅他脸。

  梁慎言看穿他心思,抓住伸来的手,牢牢握在手心,“谁能有你心眼多。”

  见他老实了,屈起手指敲了下他额头,又轻轻刮了下他眼尾,无声地笑了起来。

  那年夏天,梁慎言走过一千多公里的距离,从北到南,拎着不多的行李,只身走进了那个破败的小院。

  夜很黑,灯也不怎么亮,他心烦意燥地听着蝉鸣蛙叫,心想这是什么破地方,比诈骗还离谱。就在耐心告罄的下一秒,他转身就看到了推着自行车站那儿的程殊。

  昏黄的院子里,一双眼睛明亮亮的,他倏然觉得一切都没那么糟了。

  后来,那几间房子,一座小院,一条狗,就成了一个家。

  是他和程殊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