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家近点的关门了,所以才会到这里来。

  看到杨老四的时候,程殊才想起来,他家是在这附近,难怪能碰上。

  那晚的对话,只有他们知道。

  这会儿碰到了,程殊心里却不怎么想搭理他,下意识地绕开走了。

  倒不是为了逃避,就单纯地烦这人。

  结果他才走出去就被叫住,是杨老四喊的。

  “前几天我就看到你们了,你还跟他在一起,要是——”

  程殊转身,打断他的话,“你别说这些乱七八糟的,为什么这样你自己心里清楚,不就是杨少威进去了,你先报复么,我爸什么样我比你清楚。”

  说完有点诧异地看着杨老四,见他不吭声,心里纳闷了。

  人就算是会变,那多的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就杨老四的脾气,真能转性?

  “少威进去了好些年,等出来还要五年,大半辈子就毁了。”杨老四靠着旁边的树,看向门店的玻璃,“不知道我还能不能等到他出来。”

  程殊一怔,问:“你病了?”

  杨老四自嘲地笑笑,看眼程殊,“胃癌,晚期,反正没几天好活了。”

  哪怕眼前这人挺坏的,听到这话时,程殊下意识地生出点唏嘘。

  人这辈子,真是永远预料不到以后会发生什么。

  不过程殊没说话,往街对面看去,梁慎言正从便利店走出来,立即抬脚走了。

  他没那么多同情心。

  更何况有的人,不管再怎么落魄,都不值得同情。

  “那天跟你说的话,是张大力告诉我的,他那个胖儿子被你俩教训了一顿,回去魂都丢了,吓得一晚一晚的睡不着,他挺恨你们的。”

  杨老四看他走了,在他背后说,“我听了,气得直接上你家去了,结果还没说呢,你爸就栽倒了。”

  程殊停了一下,没回头。

  明明想往前走来着,脚下却一动不动地站在树影里,眼前一阵阵发晕。

  “他不知道。”

  杨老四从后面走上来,走过他旁边,“你说得对,他要知道了,也气不着。”

  人从旁边过去,走了好远,程殊都还是没动。

  他脑子是懵的,连梁慎言走到他面前了,都没回过神来。

  梁慎言皱着眉,看了眼杨老四离开的方向,握住程殊手腕,“他跟你说了什么?”

  他的手一直都偏凉,刚又去买了两瓶冰的啤酒,贴到程殊手腕的时候,一下激得他颤了下。

  程殊反应过来,眨了眨眼看他,抿了抿唇,“那晚接你电话之前,就他跟我说的。”

  梁慎言才舒展开的眉头,又皱了起来。

  捏了捏他手腕,垂着眼,“他说你就信,我说你就一直瞎琢磨,你是不是有……”

  程殊讨好地朝他笑,“我是有病,什么话都信,傻了吧唧的。”

  摸摸他手指,“你别气了。”

  “跟你说什么了?”梁慎言问。

  “说他没来得及讲,我爸就已经出事了。”程殊呼出一口气,“反正,他现在也知道了。”

  梁慎言没说话,收了手,在他头顶按了按,“回吧,一会儿又要下雨了。”

  程殊点头,抬手去碰梁慎言摸过的地方,“再这么下几天,房间里都能长蘑菇了。”

  余光扫过梁慎言,程殊笑着去牵了下他的手,见他愣住,顺势拿了一罐啤酒到手里。

  过去的就过去了。

  程殊想,那个什么张大力王大力的,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小镇在这儿,家也还在这儿。

  原本程殊和梁慎言计划的是一起去项目那边看看,然后再回的。

  结果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俩还没到下高铁,程殊就收到赵教授的消息,让他早点回儿,过几天陪他去参加个行业论坛盛典。

  程殊看到消息就蔫了,回了个好,然后趴在桌板上郁闷起来。

  梁慎言余光扫到他脸上的表情,笑了一下,“带你去认识人,还不高兴?”

  程殊歪头看他,“认识你就够了。”

  说来,他和梁慎言再见到,还真的是因为赵教授的介绍。

  “说得好听。”梁慎言没看他,手机上给他看机票,“订今天的还明天的啊?”

  程殊一听选项还有今天,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不乐意了,“你就这么盼着我走啊!”

  说完蔫了吧唧的,“明天早上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