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园里全是十几米、二十几米高的松树,清净得很,只能听到鸟叫。
程殊手里捧着一束花,拎了个袋子,带着梁慎言往上走,“挺远的,主要是墓地紧张,我们那会儿挑了半天,最后选了个靠山顶的,想着他要是能看见,能看远一点。”
说完回头,悄悄地说:“其实是听人说,风水好。”
梁慎言:“……”
往周围扫了一圈,心想这一片有风水不好的么。
这个时间,墓园了没几个人,有的墓碑周围草长得很高了,一看就是很久没人来过。
梁慎言收回视线,问:“前几年一个人来的?”
程殊点头,有点不好意思,“我跟我妈还是不太熟,而且我总不好让她陪我来吧,嫁给我爸没享过什么福,罪受了不少,人走了,还要绑着她吗?”
梁慎言没说什么,跟在程殊后边拐进了横着的一条道里。
“她挺不容易的。”程殊边走边说:“所以当时我爸治病用的钱,我后来也给她了,那是她辛苦上班攒下来的,她给我花,我还能接受,给老程是没必要了,尤其……”
他顿了一下,“我是想要家里房子拆了,就拿一部分给她,我爷奶得坟也迁来这边,跟我爸在一起,这样以后清明还少跑两趟。”
沿着道没走多久,他们就停下来。
程三顺就葬在这儿,是他不太喜欢的清净地。
旁边是棵松树,估计有十层楼那么高,树荫遮了一片,一点不觉得热。
程殊弯腰把花放在墓碑前,直接拿手扫了扫灰,才把点心和烟摆上去。
他抬起眼,看着照片,“爸,我和言哥来看你了。”
梁慎言走上前,单膝叩着蹲下,手里的花也放了过去,“叔。”
他看了一眼程殊,“程殊现在挺好的,给你长脸。”
旁边程殊听见了,有些鼻酸,别开脸往旁边看,“哪有什么长脸,多读了一年,分也没提高多少。”
梁慎言敲了一下他脑袋,“最后一次模拟考,是考了五百多,提了有六十多分吧。”
程殊仔细想想,好像也是。
六十多分,直接让他从没多少学校可选,到大部分学校都能选了。
说是来看程三顺的,实际上,都是他们聊。
没聊以前的事,往前聊了,琢磨着什么时候收拾东西去项目上。主要项目那边没地住,还在原来那酒店住,得提前订房。
在墓园待了有快一小时,他俩才准备离开。
程殊站起来,拍了拍裤子,又看了一眼照片,“我们走了啊,下回给你带烤鸭。”
瞥眼旁边梁慎言,压低声音,“再让言哥弄瓶飞天,该他孝敬你。”
梁慎言耳朵又不聋,这都听不到。
无语了,这都上哪学的。
这边离县城市区不远,他俩运气好,下来的时候正好有一辆出租下客,他俩就搭着回去了。
时间还早,县城不大,但也有不少转的地方。
程殊和梁慎言早上没吃多少,看差不多中午,就找了个地方吃饭。
一家餐馆,挨着街边,隔着玻璃往外看,街上看得听清楚。
这几天因为要布置考场,很多学校的学生都不上课,在街上逛着。
“我还以为你要问我,去不去看看我妈。”程殊看了眼外面,转回来的时候说:“我担心了一路。”
不是程殊和林秋云感情太淡了,是他还没做好准备。
总觉得,不该去打扰她的新生活。
梁慎言回完消息,手机放桌上,拿纸巾擦了擦桌面,“我没那么闲,管你去见谁。”
程殊被他酷酷的样子逗笑,端起杯子喝水。
梁慎言逗他,说:“管得了你见我就行。”
程殊笑得差点被呛到,瞥了眼周围没人注意到,小声说:“嗯嗯,给你管。”
梁慎言笑了声,懒得理他。
惯的,越惯着胆子越大,过一阵就又叭叭一张嘴什么话都敢说了。
天热,吃什么都一样,得一身汗。
好在店里有风扇空调,他俩就点了一个干锅牛肉,中份的。
菜刚端上来,店门被推开,又有客人进来了。
程殊习惯地抬头看去,一下愣住,对方显然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碰到他们。
“周明越?”
程殊回过神来,喊了他一声,又往旁边看,“周小妹?”
旁边长得亭亭玉立的小姑娘,跟小时候比张开了,但那双眼睛一眼就认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