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点急了,还没好的那条腿往地上一放,疼得吸口气,还不忘解释,“我就是眼泪浅。”

  梁慎言放下遥控器,皱了皱眉,“没说你生病。”

  伸手扶他到沙发坐好,拿起桌上的水杯给他。

  程殊不明白,捧着杯子问:“那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梁慎言转过头,看着他,“没什么意思,就出去走走,看看更多的世界。”

  程殊端着杯子的手抖了抖,几乎被梁慎言的眼神逼得没了退路,又鼓着勇气没移开。

  梁慎言收回手,在他旁边坐下,“哪怕我们还有心结,但我也希望你不要被影响,人可以怀念过去,但不能沉浸在过去的痛苦里,去想那些已经发生的事。”

  他们俩就这么并肩坐在沙发上,和从前看电影的时候一样,这会儿电视里正在放着一部经典电影。

  程殊捧着杯子,慢吞吞地喝了一口,“我没……”

  “别反刍痛苦,那不是让你一直有前进的动力。”梁慎言望着电影里的画面。

  电影里主角离开后,身边的朋友都来葬礼送他,却意外发现来到了一个音乐现场,这是主角的最后一次人生演出。

  程殊垂下眼,没有再反驳。

  梁慎言站起身,去书房了,“那不是你的错。”

  程殊没有抬头看他,依旧垂着眼,明明水是温的,却熏得他眼热。

  梁慎言的一句话,让程殊有几天夜里总是做梦,梦里梦外都很累,总觉得缺觉,可睡着了又被一个接一个的梦困住,哪怕睡十个小时,那股疲惫感半点都摆脱不了。

  不过逐渐的,梦里那些总是阴沉沉带着雨的天,变成了一个又一个的夏日。

  院子外的山很绿,河水很清,连片的莲叶被风吹成了绿浪。

  莲叶的香,也吹进了梦里。

  他俩相处还是没变,程殊每天讨好地去哄梁慎言,梁慎言也安心地受着。

  偶尔还会捏捏他的脸,说想看看他脸皮是不是刷得比墙厚。

  程殊会反驳一两句,实际一点不在意。

  拆了线,又交了图纸给施工那边送审,没过几天,江昀生日就到了。

  几个人在群里商量,主要是江昀的意思,想去玩个两天一晚。头天早上去,第二天下午回。

  这一阵天气好,没什么雨,去山里正好,既凉快了,又不会担心下雨山路难走。

  选了一家民宿,旁边有家山野餐厅、露营基地,有山有河,周围还有不少民居,都是老院子,院墙还是石头砌的,一看结构,就有几十年历史。

  他们都不住在一起,就各自开车过去汇合。

  “导航说得一个半小时才到。”程殊系好安全带,一边打导航一边说:“估计得俩小时。”

  梁慎言戴好墨镜,身上穿得休闲,私下里跟以前差不多,“差不多,一路过去得不少红绿灯,还好不是周末,不然得堵。”

  这一两年,一到周末,往城外跑的路,没几条是不堵的,从周五晚上到周天晚上,要么堵要么缓行。

  程殊看他转过来,伸出手,两根手指一抬,给他把墨镜往上抬了抬,没忍住笑,“刚那样,好像街溜子。”

  梁慎言发动车,开出车库后,才搭理他,“见过街溜子啊?”

  程殊自己也戴了墨镜,“嗯”了声,“以前上学的时候,可多了。”

  那几晚的梦,就像阵痛,过了,好像就真的又过了一遍,反而是过去了,提起从前的事,没那么难受。

  “你还记得周明越和芸姐他们吗?”

  梁慎言点头,看了眼中控台,车很快出了小区,“嗯,怎么了?”

  程殊拿着手机,在选歌单,“上次在酒店拿错衣服,那两天他们正好来这边出差,我们还见了一面,其实也是那之后第一次见他们。”

  梁慎言挑了下眉,“那见他们比见我还早?”

  程殊眼珠子转了转,拧开一瓶水,“那我去见你了,你没见呀,哦,你在楼上看我了,是我没见到你。”

  “那怪我?”

  “怪我。”

  程殊现在可比以前更服软得快,以前还跟没熟的石榴一样,吃了辣嘴,现在熟透了,籽都是软的。

  “学习小组群里大家都考上大学了,周明越差点点过一本线,不过也挺好,文科选择不多,他进学校后自己申请了转专业。”

  程殊两只手贴一块,微微偏过头看他,“感觉真好,跨年那会儿说的都成真了。”

  大家都有在变得更好,哪怕和预想的有一些偏差,可也不赖。

  梁慎言余光扫了一眼,墨镜后的眼里带了笑意,“那你算是逆袭?”

  “哈!”程殊诧异看他,小声嘟囔,“我还以为你一直陪读,就是想我学完本科,再继续考研来着。”

  “是有这个想法。”梁慎言倒没否认,能有条件往上读,为什么不呢?

  程殊“嘿嘿”笑两声,选好了歌单,点开播放,“那我现在这样,还算满意吗?”

  梁慎言挺认真地想了想,“算吧。”

  没什么不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