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下一下,从唇到舌,又到唇角,齿尖是牙膏的味道。

  程殊身体是热的,心口也是热的。

  被放开时,眼尾都是一片红,看上去更招人欺负了。手乖乖贴在梁慎言的心口,眨了眨眼看他。

  “我们……”

  他不用说完,也能感受得到对方的变化。

  贴着腿,是烫的。

  梁慎言捂住他眼睛,侧了侧身,“别瞎撩。”

  程殊被遮住了视线,什么都看不到,下意识地眨眼,睫毛就扫过他的手心。

  “没撩。”

  梁慎言收回手,用被子盖住他,然后自己半边身体都躺在外面,“没撩都这样了,正儿八经撩得什么样?”

  “可知道怎么对付我了是吧。”

  程殊抿着嘴笑,没否认。

  他又不是小毛孩,哪能什么事都被梁慎言牵着鼻子走,总要扳回一两局的。

  天冷呢,身体再燥热,这么晾一会儿也能好了。

  过了小二十分钟,俩人又裹着被子搂在一块说小话。

  程殊说了好些他跟程三顺的事,程三顺一直都不靠谱,可又没真的放弃他的死活,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些跟他一样大的,都没上高中,全去打工了。

  那一阵十里八乡的村里墙上广告就是,读完初中再去打工,为了宣传义务教育。

  也有小学都上不了的,天天跟着家里种地。

  但程三顺人是真的浑,什么话都说,也不管你是谁,骂得能有多难听就多难听。

  他俩经常吵架,反正也吵不散,吵完了还得在一个桌吃饭。

  梁慎言跟程殊说他以前跟关一河、江昀、严颂三个去公园里玩,差点全掉水里翻船的事。

  又说了他来这儿是真的散心,再不出来走走,他得变成个机器人才能扛住压力。从小到大,什么事都在轨道里进行,按照家里的规划走,看似什么都不缺,实际上都快比上高压锅。

  还说了他哥,说到时候一起去见他,肯定会站在他们俩这边。

  小话说了一茬又一茬,说不腻,也听不腻,说到最后都睡着了。

  外边雷声雨声一点没停,南方四季常青的树,这会儿树叶被打得一地都是,又被雨水冲到低洼处,流到了沟渠里。

  “嘭嘭嘭——!”

  程殊家的院门是铁的,平时不怎么关,这两天也是怕冬天偷鸡摸狗的多了才关上。

  拍门声大得盖过了哗啦啦的雨声,隔着房间门,听不太清楚。

  家里三个人都睡得沉,一开始谁都没听到、

  “三顺!三顺快开门,出事了!”

  张建国穿了一件厚雨衣,还戴了帽子,拿着手电筒往房间窗户照,一边拍门一边喊,“快开门!醒醒别睡了!”

  梁慎言是最先听到动静的,手电筒的光照来时,他差不多就醒了。

  支起脖子眯眼往外看,手还护着被吵醒的程殊,不太清清醒地听了听,又听见两声才确定是真的有人在外面喊。

  那声他听得出来,是张建国,之前吃酒的时候见过的。

  “醒醒,好像是建国叔。”梁慎言拍了拍程殊的肩,“冒着雨来的,像是有事。”

  程殊睡得正好,听到后还迷迷瞪瞪地蹭了蹭枕头,过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猛地坐起来。

  “怎么了?谁出事了?我爸?”

  梁慎言看他被吓一跳,连忙拍拍他的背,“不是,叔在房间里睡着,出什么事。”

  他往外又看了眼,给程殊拉好被子,侧过身把房间拉亮,拿了床头外套披上,一边穿鞋一边说:“我去看看。”

  程殊猛地拉住他的胳膊,脸上都是惊恐,说不出的害怕。

  下这么大的雨,天不亮就跑过来,肯定不是小事。

  “别慌。”梁慎言摸了摸程殊的头发,“没事的,我在。”

  程殊点头,抹了一把脸,看梁慎言走到门口,愣了愣也飞快披上外套走下床。

  他爸睡得太也沉了,怎么这么大动静一点没听到。

  他俩正打算开门答应呢,就听到程三顺吼了一嗓门。

  “什么事啊?你这天不亮的不睡觉往我家里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家出事了。”程三顺披着外套,外裤都没穿,开了房间灯,嚷嚷着走到堂屋,打开门,“出什么事了,这雨都还没停的。”

  杨建国还在门外边,没嚷嚷,喊他赶紧开门。

  程三顺刚要找伞去开门,就见梁慎言从房间出来,挽着裤腿、穿着拖鞋,撑了一把伞去开门。

  再一看,程殊也从房间里探出头来。

  大门是铁插销,下雨了不怎么吃力,梁慎言一只手折腾了会儿才打开,侧身让张建国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