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分钟,他脑子里想的就是,之前收我生活费给做饭,那这会儿再加点,陪他睡会儿,治治他的失眠吧,前两次都给他睡断片了。

  正想着,隔断那边儿忽然有了动静。

  咚咚咚三声,像是拳头打在隔断上。

  然后他手机屏幕亮了下,他拿起来一看,心情变得复杂,朝隔断看了一眼。

  【小房东:你有病。】

  梁慎言没回,手机一关闭上眼睛,打算趁着有点困意先睡了。

  他才闭上眼,趁着刚才那会儿钻进蚊帐的蚊子,嗡嗡嗡地打着旋到处飞,又吵又烦。

  “啪”一声拍死了蚊子,梁慎言翻了个身。

  他真没有那意思吗?

  不,他有,不止有,还从第一眼见到程殊的时候就起了,只是那会儿没深想。

  年轻、好看又透着一股清澈劲儿,没半点被污染过的干净。

  一眼就看上了。

  第二天一早,梁慎言起得晚,不知道是不是发泄了一回,睡得比之前几天踏实。

  程三顺还没出门,从厨房出来,嘀咕说:“今天发的什么脾气,饭都不做,想饿死他老子吗?”

  抬头看到梁慎言,愣了下,跟他说:“厨房没东西,你要吃自己弄,我去睡了。”

  梁慎言点头,等程三顺走了,抬脚进了厨房。

  灶台上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别说吃的,连水都没。

  他站了一会儿,又折了出来,回房间拆了袋零食,是之前买来他俩看电影时候吃的。

  放在他屋里是避免被程三顺给吃没了。

  上周程殊跟程三顺生气,早饭还会顺带给他做一份,现在好了,他跟程三顺一个待遇。

  梁慎言瞥了眼放那儿的笔记本,心想拿去镇上修,顺便解决把午饭和晚饭。

  平时程殊基本是卡着点到学校,今天早到了半小时,这会儿趴在桌上发呆,脑子乱哄哄的,拧得都快成麻花了。

  他没明白,梁慎言怎么会说出那话。

  把他当成什么了?镇上那些到晚上就会在宾馆里往门缝塞小卡片的人吗?

  真有病。

  他就不该担心梁慎言失眠,人哪是失眠,分明是脑子有问题。

  “你怎么了?周五回家不是挺高兴的,还乐呵呵问我养狗的事,咋了,你爸不让你养?”

  龙芸芸从书包里掏出卷子,放他面前,“这是卷子,我给你打了,写完了我再给你答案。”

  龙芸芸是课代表,好学分子一个,她没别的理想,当前唯一的目标就是考个好大学。

  她在年级能排前十,发挥好点可以去个重本。

  程殊说:“没。”

  是不让养,但被梁慎言给拦住了,现在养着呢。

  “你别觉得我烦,你再加把劲儿,说不定就考出去了,上回月考排名你进了五十,再学学前三十就本科了,再努点力考个双非一本也行啊。”

  龙芸芸半点没觉得上回告白的事有什么,半点没扭捏,开始劝学。

  恋爱晚点谈也没事,但人不能一辈子都待在这里。

  程殊换了个姿势趴着,没去看她,半垂着眼扫过那张英语卷子。

  “外面世界那么大,好多人呢,跟这儿不一样。”龙芸芸说完,看他没反应,也觉得自己唠叨,干脆不说了,转回去。

  程殊觉得这话耳熟,在哪听过。

  坐起来时,想起来是哪儿听过了,是梁慎言说的。

  走出去看看?

  看什么,看梁慎言这样的吗。

  程殊把卷子折起来,“啪”一下拍桌上,周围人都看过来,不明所以。

  正要进门的杨少威也是一愣,看一眼程殊,再看他手里卷子,脸色难看得不行,一路弄出不少动静走到最后排坐下。

  上完一天课,程殊骑着自行车回家,进了院子见梁慎言又坐在那棵树下,这回没拿书,小狗趴在他腿上,都睡着了。

  这个季节石榴全红了,叶子也掉光了。

  太阳不晒,温度也刚好,很适合什么都不做,就这么懒着。

  程殊看了一会儿,垂下眼,推自行车去放的时候,动静放轻了不少。

  吃饭的时候小狗闻着味过来,他一边吃一边喂小狗,全程梁慎言都没醒过。

  吃完桌上的菜用纱罩罩了起来,免得招苍蝇。

  他回房间写作业,小狗也跟了进去,趴在他拖鞋上,咬着尾巴玩。